午后,沈秀问小桃,“谢扶光还在外面跪着?”
“是的,”小桃不由道,“姑娘,他已经跪了一上午了,要不,您去见见他?”
“不去。”沈秀转功而去。
练功不多久,细细雨丝从天际飘落而下。
小桃:“姑娘,下雨了。”
“他还跪着?”
“对。”
沈秀握拳。之前她出掌打了他,他受了不轻的内伤。身负内伤,跪这么久,还要淋雨,恐怕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且他之前还未病愈,更受不住这样的折腾。
思及此处,沈秀平静无波的脸上,翻涌着开春未化冻前,冰封河面下奔流的浪涛。
然而这浪涛,终究还是被冰封住了。沈秀道:“别管他。”
她抹掉鼻尖的雨丝,进了屋子。进了屋子没多久,她感受到空气里的凉意。雨落,天冷下来。
大门前。谢扶光双膝跪地,直直注视大门。他面庞微微红肿,巴掌印还未全褪。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滴淌着雨水,长发湿漉漉地垂着,水滴束束下滑。
雨愈来愈大。颗颗雨珠如石子,砸在谢扶光身上。他被雨水砸得弯下腰,一只手撑在了地面上。
他喘着气,颊边浮现出病态羸弱的红晕。缓了须臾,他又重新跪直。
守门的护卫站在门檐下,瞥瞥谢扶光。他心里重重一嗤,只恨这雨下得还不够大,若能淋死这竖子就再好不过了!
门轻轻一动。谢扶光立刻抬眸。
然门内出现的人,并非他想要见到的人。
魏朝清立在门前,长身玉立,俯视跪在地上的谢扶光。
谢扶光垂睫,并不看他。
魏朝清看向护卫腰间的长剑。良久,他微微闭目。
纵然他想让谢扶光死。但沈秀说了,要如何处置谢扶光,都由她自己来,他们不许插手,不许对谢扶光做什么。
默默念了几句仁义道德经,魏朝清叹息,转身离去。他得去给沈秀准备晚食。
清蒸鸡,椒末五花肉,糊辣醋蹄花,胡椒醋鲜虾,燌羊头蹄,元汁猪骨头。晚食与早食午食一样丰盛。
魏朝清给沈秀夹菜,让她多吃些。她谢过他,吃着吃着,听到屋外雨声愈发轰耳。
屋外大雨倾盆,如银河倒挂,硕大雨滴砸落地面,要将地面砸裂开一般。
她的目光越过魏朝清肩头,穿透傍晚空中浮动的尘埃,仿佛落在了大门前,落在了淋着倾盆大雨的谢扶光身上。
所有事物都瞬间远去,痛苦随着血液游走全身,最终汇聚在胃部,将她的胃撑得破开。
她一呕,吐了出来。
“天爷!这还没吃两口,怎的吐了!”沈有财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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