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阿姨。我手痛痛。”
“乖,小七,先让阿姨给小六洗完澡。”
“阿姨。阿姨。我……”
“小七平时不是最听话的,今天怎么了,都说了先给小六洗澡了!”
小七瘪起漂亮的小嘴,她听话啊,但是胳膊出血了,呜呜,她好痛,流了好多血,她听说流血不止是会死孩的,她是不是要死了。
看护阿姨给小六擦完身体,又被其他吵闹得更厉害的男孩子吸引去了心神。
小七巴巴望着阿姨的方向。
阿姨阿姨……她被训斥过了,不敢再哭啼啼的太大声,大颗眼泪从小框框里流下来,和胳膊上刺眼的红色交相辉映。
原来流血后,她的泪包也会止不住的呐,会哭的孩子就不可爱了,要坚强,阿姨说她喜欢坚强的孩子,但是小七坚强了,但是阿姨怎么就不回头看看小七呢,她知道,阿姨只要回头,就能看到小七胳膊的血,会耐心地给她呼呼,她要死了,呼呼就能不痛痛地死孩吧。
“呼——”
郁妗从睡梦中惊醒,胸膛中的酸涩却迟迟难以退却。
好久没有想到过去了,应该是昨天周京隽讲述的回忆,引起她仅有的激烈情绪,即使那不过是件大人眼里的小事,但在孤儿院中的小七眼里,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郁妗的浅眸弱弱地看了眼胳膊上早已消失的疤痕。回忆可以被时光尘埃掩盖,但疼痛却一直藏在内心深处。
……
早餐时光。
尽管昨天睡得迟,郁妗今日依旧起了个大早。
下楼的时候看到程驭头上戴着汗带,身着休闲运动服,显然是刚刚去晨跑了。
迎面撞见,程驭默默颔首,没有说什么,郁妗那声“早”从喉咙里憋了回去。
这会儿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但是他们之间泛着不知从何说起的沉默。
程驭做锯嘴葫芦,她只会更加倔强不言。齐珠雯没有说错。孤儿院出身,她的性格没那么阳光,虽然不自卑,但是除了温柔随和之外,她还很独,独的人听惯了别人冷嘲热讽,不仅会过滤别人说的话,别人对她回避不睬,她也不怎么上杆子。
昨晚游戏结束,程驭终于找到二人独处的空档,解释了自己三天不在的事情。
看他那说话的样子,程母约她见面的事情,应该是一点都不知情。
回想到程母似讽刺似瞧不起的眼神,郁妗当场便拒绝了程驭的晨跑邀请,这就像一个信号,告诉了程驭他们之间出现了问题。
双双沉默到走到厨房,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奇怪,越是想独处时光的时候,越是不给你,越是想把持美好距离,偏偏给你安排在一块了。
以前二人相处时的安静是默契地享受静谧安宁,如今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尴尬而怪异,透过镜头都能让总控室的人看出端倪来了。
郁妗低着头专注于在厨房翻能吃的早餐,在她没有看到的角度,程驭其实一直在默默盯随郁妗的一举一动,但程盯盯不敢上前打扰。他多聪明的一个人,一下就猜到郁妗对他态度的转变,或许不仅是因为新来的男嘉宾,若是新嘉宾的缘故,他不会后退,但就是因为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让他不敢擅自做些什么,反而弄巧成拙进一步惹了郁妗厌烦。
郁妗从翻到面包片,打算早上草草了事,今天她起早可不是为了要泡在别墅里,《纯恋》已经过去大半,还剩下十二天拍摄时间,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将重心放在这个综艺上,公司补偿她在赵导那被算计的事,已经给她安排了自家公司另外一个大导的试戏。
本来这个饼应该分开公司里已经有水花的女演员,可谁叫郁妗因祸得福,恰好让郁妗此时爆出来赵导这个事,齐氏对方本来是想打击一个小小新人,却意外搞大成为公司与公司之间的竞争,齐氏的星秀娱乐想暗地里吞并公司的打算让季总提前得知了,也算是给季总提了个醒,赢得了打擂台的先机。
季总也不是小气的,这次郁妗真的在季总面前挂上名号,认为郁妗有些运道,若是大导没看上郁妗,便打包郁妗去网剧里当女主去,现在的网剧并不low,反而因为制作更加自由,剧情往往明快有趣,大众对网剧观影期待值不高就更容易收获观众们强烈的惊喜感。
郁妗看过两个本子,一眼就看到两者拍摄时间线并无冲突,她在事业上从来是野心满满。
她准备两个都要。季总可没她不能两手抓,不是吗?
程驭看向郁妗左右手拿着的面包片和牛奶盒,抬了抬眉,犹豫了一会儿,刚要开口,便听到熟悉的男嘉宾声音。
“郁妗妗!我猜你起得早!”
昨天发言量最多的就是他,程驭都快被周京隽的声音给魔音穿耳了,不是说他的声线难听,只是对方总是毫无顾忌地表露他的想法,让循规蹈矩的程驭总是感到措手不及。
周京隽:“哟,程总也在?”
“嗯。”程驭的稳与周京隽的不羁形成鲜明的对比。
“京隽,妗妗不是说了?还是叫她郁妗吧,她不习惯。”周京隽昵称里的戏谑,让程驭听得极不舒服,他一副矜淡的模样,说着为郁妗着想的话。
周京隽脸上展开的肆意笑容缓缓收敛。
他噗嗤一声,眯起眼睛,眼眸中带着审视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