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童心中一喜,想道:“好极,有十两银子,我便不用露宿荒野了。不过,这可不是给我住店的,是给这一堆汗衫、裹肚、袜儿、瑶琴、玉簪、斑竹管笔住店的。”
红娘奇道:“姊夫得了官,难道没有这几样东西吗?为什么要寄给他呢?”
“你不知道啊。”崔莺莺摇摇头,耐心说道:“这汗衫儿呀,他若是和衣躺下休息,那就等于和我同眠共枕,只要贴近他的身体,就不信不想起我的温柔情意。”
红娘又故意问道:“那这裹肚要怎么呢?”
“常常不要离开他的身边,守在他的身旁左右,牢牢地系在他心头。”崔莺莺痴痴地说道,抬头望向远方,仿佛能望见张珙一般。
红娘继续问道:“那这袜儿是什么意思?”
“拘束他的行动让他无法随意乱走。”崔莺莺收回目光,有些害羞地说道。
红娘指着那张瑶琴问道:“这琴他那里自会有,拿又去怎样呢?”
“当日写五言诗紧追着,后来因为七弦琴成了配偶。他怎肯冷落了诗中的意味,我则怕生疏了弦上的手法。”崔莺莺道。
红娘拿起玉簪说道:“那这玉簪啊,有什么主意?”
“我须有个缘由,他如今功名成就,只怕他抛弃我于脑后。”崔莺莺道。
红娘有看着礼物说道:“这斑竹管要怎样?”
“湘江两岸秋,当日娥皇因虞舜而发愁,今日莺莺为君瑞而忧虑。这九嶷山下竹,共香罗衫袖口,都一般啼痕湿透。”崔莺莺有些哀愁道。“似这等泪斑宛然依旧,万古情缘一样愁。涕泪交流,怨恨难以收,对学士叮咛说缘由,是必须休忘旧!”
崔莺莺又转头对着琴童说道:“琴童,这东西收拾好。”
“好,我知道的。”琴童点头应道。
崔莺莺又叮嘱道:“你每晚在野店上宿,休将包袱做枕头,怕油脂腻展污了难清洗。倘若水侵雨湿不要直接拧干,我则怕干了熨不开褶皱。你要一桩桩、一件件细心地收好。”
琴童应了,想道:“哈哈,出门在外,我自然尽力帮你到底了。”
崔莺莺心中不由想道:“鸿雁传信的书信这时已修好,情系人心早晚能休呢?远望天际尽头的长安城,我只能倚遍西楼,无尽思念。‘人不见,水空流。’”
想到这里,泪水不由又滑落下来。
琴童三口两口扒完饭,说道:“小人拜辞,现在就出发了。”
“琴童,你见到官人说。”崔莺莺望着琴童踌躇道。
琴童应道:“嗯,好,不过,说什么呀?”
“他那里为我发愁,我这里因他消瘦。临行时啜赚人的巧舌头,指归期约定九月九,不觉的过了小春时候。到如今‘悔教夫婿觅封侯’。”
琴童笑道:“夫人的话我记住了,我得了夫人的回信,现在就星夜回我家郎君话去了!”
“好,那赶紧去吧!”崔莺莺说道。
又转头对红娘说道:“红娘,你代我送琴童一程。”
红娘惊喜万分,说道:“谢,不,是,小娘子。我去送琴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