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新科状元张珙应酬完了,终于回到宅中,他坐在书桌前,沉思着。自暮秋与莺莺小娘子分别,转眼间已经过了半年。他托腮想着,多亏了祖宗保佑,自己能一举考中,成为头名状元。然而,等待圣旨御笔任命的时刻,他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焦虑。
“狗,不,宗旦啊!”张生喊道。
琴童闻声赶来,轻声道:“郎君,有何吩咐?”
张珙眉头紧锁:“是我太过挂念小娘子了,你快把文房四宝拿来,我这就写一封家书,你连夜送到河中府去。”
琴童点头应是,小心翼翼地研磨着墨块。张生挥动毛笔,思量着如何写这封信。他回忆着与莺莺的每一个细节,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微笑。然而,这微笑却带着一丝苦涩。
张生一挥而就,将信交给琴童,说道:“狗,不,宗旦啊,你回去见到小娘子,需得说‘郎君怕小娘子忧虑,特地先派小人送信来。”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你接了小娘子的回信,需得赶紧回来。”
琴童接过信,慎重其事地收入怀中。张生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既希望琴童能尽快到达河中府,又希望他能快些回来,带来小姐的回信。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煎熬。
他不禁想道:“日子过得真快啊!相会时红花绿叶纷纷飘零,离别后黄叶萧萧凋零凝结暮霭。今天见到梅花开放,却已离别半年。”
张珙又嘱咐了一句:“宗旦啊,我嘱咐你的话要记着!你就说特地送信来的。”
琴童点点头,说道:“郎君你放心吧,我现在就走了,一定快去快回!”
张珙道:“好,那白马,你需得喂好再走。我在这长安城中,每日都有应酬,别人都是轿子、马车接送,我需得有匹坐骑。”
琴童早已算准张珙会派自己回去送信,本想有了张珙的白马,便可赶去维洲,帮那狗皇帝解决吐蕃的进攻。
此番吐蕃调遣进攻灵州、朔方的蕃军南下往援维州。由内大相兼东鄙五道节度兵马都统群牧大使论莽热率兵十万解维州和昆明城之围。
今张珙不给白马用,倒也是好事,看来送信没有他的面子重要,那也不用很急了,毕竟,人两条腿走路,总没有马四只脚奔得快。这信要赶到河中府普救寺西厢中交给崔莺莺,怎么算也得有些时日了。
河中府普救寺西厢中,崔莺莺郁郁寡欢,红娘问道:“姊姊这几天怎么总是闷闷不乐,连绣床都没有离开过,心里现在也是烦闷不已。”
崔莺莺微微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往常也有不快的时候,随即就会好,可这次,不知为何,我总是无法释怀。”
又苦笑了一下:“我总觉得他离去的时候,把我的心也带走了一部分。”她的目光变得有些迷离,凝望着远方。
红娘看着崔莺莺,心中忧虑。她知道崔莺莺的烦恼并非无中生有。这些日子以来,崔莺莺思念着张生,那种思念深入骨髓,难以割舍。红娘心中想道:“姊姊啊,你这般思念张生,可是他又能给你什么呢?”
不由也想道:“琴童陪着张生去了,也不知现下如何了?”
崔莺莺低头抚弄着衣角,心中愁苦难言。她想忘掉张生,可每当要忘掉时,他的身影却又不自觉地浮现在心头。
旧时的愁刚离开,新的愁又来了。崔莺莺心中痛苦地想道:“我该如何是好呢?”
崔莺莺无聊地坐在琴桌前,伸手抚弄起琴弦。
往常崔莺莺弹琴时总是充满欢声笑语,不曾停歇过。可现在琴声中充满了忧伤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