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德帝叹道:“今日朕命人带你到清思殿见她,她不笨,会猜到朕默许了你的举止。恐怕连着也将朕也记恨上了。”
“她太聪明了,愈是聪明,她便愈会想得明白。只倚靠宣王她走不到今日。说到底,她倚靠的还是圣宠。因为陛下允许她娇气,允许她强横,她才能做个肆意自由的人。她不会记恨陛下。”
梁德帝听了这话,也并不开心。
人心是复杂的。
就好比此时,他觉得薛清茵记恨些更好。
若半点不记恨,那她与旁人也没什么不同。往日里的亲近、撒娇,说穿了都是利益上的交换。
皇宫中自来只重利益,那一丝真情才显得尤为难得……
梁德帝一下又想起了章太子和宣王的生母。
当年在边城,若她没有真心实意地照顾他。
若她与章太子间没有那样伉俪情深,那丝丝真情又怎会令人艳羡?
以至到今日无可挽回的地步。
麟德殿中。
许芷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薛清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足尖,不敢去抱许芷安慰她,便只是轻声道:“弄夏,你替我送阿娘出宫吧。”
弄夏呆愣道:“可是,可是出了这样的事……夫人不更应该留在宫中吗?”
“阿娘头疼,恐怕待不住的。”
薛清茵声音更轻了。
弄夏一头雾水地走过去,乖乖扶住了许芷,便要将许芷带出去。
许芷却甩开了弄夏的手,转头来盯着薛清茵:“方才他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陛下带着你见的他?”
许芷听不明白其中暗藏的含义。
因为听不懂,才叫她觉得害怕。
“……您回去吧。您不要难过,当年薛成栋是怎么调换孩子的,阿娘的亲生儿子是否还在人间,我会想法子去查清楚的。”
薛清茵竭力用冷静平稳的语调劝她,没敢再叫‘阿娘’。
她心道,这会儿哭是无用的。
许芷却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臂:“你先告诉我!那句话什么意思?难道说……”
她声音颤抖:“难道说,皇帝都默许他将你从宣王身边抢走吗?太荒唐了,他们要干什么?”
“阿娘。”
她到底还是唤了许芷一声。
她语气严肃道:“不要再说了,这里……是皇宫。您回去吧。”
弄夏也觉得这些话听着很可怕,千万不能再说了。
她连忙推着许芷往外走:“夫人,我们走吧。大姑娘还有着身孕呢,别一会儿真动了胎气。”
许芷于恍惚间被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