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一开始,储君就该是从他们之中诞生。”
宣王道。
太子变了脸色:“怎么可能?”
梁德帝是个合格的皇帝,他竭力地在这条路上奔走着。
昔日的婉贵妃,如今的婉嫔,非他所爱。
而他之所爱,又从未给他留下子嗣。
他要挑选未来的储君,便全然是出自对朝局江山的考量。
他铲除皇后的母族,斩断北方世家大族的根系,今日又将徐家一系倾覆。
梁德帝的念头一直都没动摇过。
他要拔除外戚对皇权的威胁。
因而这些皇嗣被单独养在西大内,与正宫相隔甚远,与自己的生母也相隔甚远。
这样就可避免,他们将来长大后受母子情上的束缚。
一定程度上的冷落,也能让他们免去宫斗的戕害。
但婉嫔等人对此一无所知。
那些出身显赫的皇妃能将子嗣养在身边,还以为是自己得宠有权势地位的象征。
太子也好,魏王也罢。他们还在为自己谋划,争夺父亲宠爱的时候,宣王就已然看得分明了。
“……那为什么是七皇子?既然你说储君是从他们之中诞生,为什么偏偏是七皇子?”
太子厉声问。
他可以接受他的父皇是个昏聩之人,因为独爱一人,对其他人生下的孩子都不屑一顾,薄情冷酷。
这样他今日的人生,便都是梁德帝和那个该死的宣王的生母造成的。
他不能接受……从他出生那一刻,因为他的母亲出身北方大族,就注定了他无法登上大位!
他不能接受!
若是如此……他又该怨怼谁呢?
怨怼自己生得不好吗?
宣王将太子的神情收入眼底,道:“你不是很清楚吗?董贤妃升位分,七皇子和九皇女被接出西大内,住进大梁正宫。旁人以为是董贤妃得宠,子凭母贵。实际是七皇子被相中了。”
太子露出隐隐癫狂之色,喃喃接声道:“父皇还为他请了老师……史元、裘正……都是大儒。父皇属意他,父皇属意他……我登不了大位。”
太子低头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又抬起头盯住宣王:“那么你呢?你就不妒忌那七皇子吗?你辛辛苦苦行军打仗数年,却只能被赶去益州这样的地方。七皇子,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凭什么却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说了这么多,太子终于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宣王却对他漠然道:“声音小点。”
太子喉头一哽:“你……”
宣王捂住了薛清茵的双耳:“莫要将她吵醒。”
太子胸口一窒。
他的痛苦和愤怒,他的嫉妒和崩溃,还有迫在眉睫……在宣王这里,却不过是“别吵醒了薛清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