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别提了,这一路过来就没有一日是顺利的。”郑群灰头土脸的。
“怎么?”李蕴问:“遇上劫道的了?”
喻沣说:“谁敢在兖州劫咱们使君的侍卫队长,不要命啦。”
郑群说:“没有劫道的,谁敢啊!就是一路上忒倒霉了。我之后再跟你们说,你们都想象不到有多倒霉。杜鸿渐来了,他爹了,让他们父子相见吧。”
“杜晓伤得很重,一直都没有大好。早早就休息了,我已经派人去叫他了。”骆衡说着看了几个侍卫簇拥走来的青年一眼,道:“去帐中说话吧。”
杜鸿渐神色复杂地看着骆衡,当初就是他亲手把他抓住的,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这位兖州名将,倒是他的一双儿女他见得多了——还被打得多。
“哟,杜鸿渐。”
想谁谁到,骆乔笑着过来跟他打招呼。
“骆姑娘。”杜鸿渐勉强笑了一下,然后四下张望。
“别看了,你爹早睡了,已经派人去叫了。”骆乔说。
“我没有在看。”杜鸿渐下意识嘴硬,然而嘴硬到一半就怔住了。
杜晓被一个士兵扶着走来,他的腿上还未好全,走路还不顺当,由士兵叫醒了得知儿子终于到了,急急忙忙就要过来,还差点儿摔了一跤,士兵只好扶住他,告诉他杜公子来了又不会跑,可以慢一点儿。
杜晓急着见多年未见的儿子,根本就不听士兵说的,一瘸一拐还嫌弃士兵太慢。
可快到大帐时,他又忽然顿住了脚步。
近人情怯,杜晓一时竟有些不敢见儿子。不知儿子还怨不怨他,父子二人多年后再见,会不会一见面就吵架。
杜晓担心的,其实也是杜鸿渐担心的。
他当年不听父亲的劝,最后害得他们父子得到敌国重逢,他太不孝了。
两人都情怯,都不敢进大帐,哪知就生生在帐前见着了。
杜鸿渐愣愣地看着杜晓,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头发花白之人会是自己的父亲,他赌气离家那年,父亲头发还是黑的,人也精神挺拔,怎么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杜晓看着儿子,倒是觉得儿子变化不大,甚至之前骆乔说他儿子吃好喝好还胖了他不信,这么一看,好像是有些胖了。可杜晓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太久没见到儿子,已经忘记儿子曾经的模样了才会觉得他胖了。
两人就这么看了许久,谁都没有出声。
一旁骆乔等人稍稍走远,将空间让给这冤种父子俩。
“父亲……”
最终,是杜鸿渐先开口,说了两个字就哽咽了。
杜晓笑着说:“好好好,看你平安,为父就放心了。”
杜鸿渐瞬间泪眼滂沱,扑通跪下:“父亲,儿子不孝。”
杜晓一瘸一拐上前去扶儿子起身,扶了两下没扶起来,反倒是不小心扯到了腿上的伤口,嘶了一声。
杜鸿渐听到,吓得赶紧站了起来,连声问父亲哪里痛。
“没事儿,没事儿。”杜晓摆摆手,“你跟我先进去,跟骆将军说一声,待会儿咱们父子俩再好好说说话。”
杜鸿渐哪有不应的,经了这几年的磨难,他心性上比以前成熟多了,也渐渐明白了当初父亲的处境,理解了父亲的选择。理解之后,就更痛恨自己的年少轻狂和不孝。
杜晓拍了拍儿子的手,叫儿子搀扶自己进大帐。
看到儿子白白胖胖平平安安的那一刻,他终于下定了一些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