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咧嘴,缺了一颗门牙:“不怕,我哥哥说,大家看我年纪小就讨生活,怪可怜的,会照顾我一点,你看,你就跟着我过来了。”
裴曼宁顿时无言。
“那你要是被人抓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哥哥有认识的人,会提前给我们打招呼,到时候我们就到处跑,抓不住的。”
裴曼宁:“……”这么好套话,她都不忍心问下去了。
“骗你的啦!这你也信?”他扭头往那边喊一声,“哥哥过来!”
刚喊完,一个瘦小的男人就从拐角处走过来,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然后才道:“小妹儿,你要鸡蛋?一毛一个,不还价。”
供销社的鸡蛋五六毛一斤,差不多五分钱一个,但要鸡蛋票,他这个不要票,价钱就是供销社的两倍,都算是比较良心了,像是细粮这些东西,翻个三倍都不算多。
裴曼宁一看,她说怎么会有人敢让小孩子出来做这些事?原来还有人在幕后指挥:“我不要鸡蛋,有没有细粮?”
“你要哪种?杂粮磨的面,连壳儿一起磨的那种,两毛五一斤,精白面贵一点,八毛,你也别嫌贵,这东西难弄,风险又大。”
他也是有路子才弄到的,看她是外地口音,也就只多抬了一毛而已。
“那你收白面吗?”裴曼宁将口袋露出一个角:“这样的。”
那人脸色就不好看了:“小妹儿,你这就不厚道了啊,合着你不买东西,是套我话啊?”
刚要带着东西走人,但是香味扑鼻,一看细腻干净的面粉,很白但也没有白得耀眼,看不到一点杂质,没有加过增白剂的面粉。
伸手一捻,放在嘴里一尝,眼睛大亮:“收,五毛一
斤,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裴曼宁提着口袋走人。
“唉唉唉,别走了啊,姐,大姐,我们好商量,六毛,六毛怎么样?”那人连忙开口,这么香这么好吃的面粉,可比供销社的一等粉还好吃,拿去各个家属大院和大厂,卖个□□毛也有人要。
见裴曼宁不为所动,他心里打鼓:“七毛,不能再多了,您总得给我点汤喝吧?”
“八毛。”
“小妹儿,不是,姐,你这卖的和我一样贵了,我这一点赚头都没有了,还要承担风险,就七毛吧?”
最后讲来讲去,男人一咬牙,还是妥协了。
“行,八毛就八毛!”
裴曼宁卖出去十斤面粉,赚了八块钱,但她也不敢卖太多,毕竟还不是很相信这个人。
下午六点左右,她就准备坐公交往回走,一路上都在想接下来怎么做。
如法炮制的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天她也是仗着有须弥界和毒针,才这么大胆,多来几次也不知道会碰到什么人?
好在,她现在远离的韩景沉的视线,不用担心自己时时刻刻被盯着。
裴曼宁正想着,刚走到公交车站台附近,就看见一道高大挺拔的人影,像棵松柏一样立在那里,手插在裤兜里,似乎正在等什么人。
不时有经过的女同志红着脸回头看。
裴曼宁脑子一懵,嗡嗡的,瞬间从脑海里冒出一个词: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