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玲容立在皇上身边,似乎这样切近才能让她安心说出甜蜜的谎言。
“不过端妃娘娘也有让奴才们多执夜,免得两位贵人又受到了惊吓。”
皇上嗤之以鼻:“那些奴才素来奸猾,能少做事就少做事,不过这样以来也好,多守夜些朕也好睡得安稳些。”
安玲容只得默然不提,又道:“只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嫔妾希望皇上严查此事,免得让前朝的人听到后宫鬼神之乱的传闻。”
皇上静静听着安玲容说完,牵了她的手在榻上坐下,温言安抚道:“朕知道事情不查得水落石出,便是委屈了你和端妃先张罗着。
可是容儿你要知道,许多事盘根错节,若弄得太清楚,便会到了连朕都无法收拾的地步。
朕登基才这些年,不能有任何动摇国本的事出现,免得人心浮动,江山不安。”
安玲容低低垂首,伏在皇上肩上,眼波似绵,丝丝媚然,绵里却藏针。
“皇上的心胸里有江山万代,臣妾的心胸里却只有皇上,所以,臣妾听皇上的。”
皇上的手搭在她肩上,有温热的气息从他掌心隔着薄薄的春衫缓缓透进。
“还是你懂朕,深得朕心。”
安玲容纤细的手指一点点攀上皇上的胸口,澹澹儿薄的衣衫下有滚热的心跳,带给她罹乱中些许安定之意。
“臣妾不在意名位,只在乎皇上的用心。”
外头春光初绽,如一幅锦绣画卷,初初绽放华彩。
皇上便在这朝阳花影里,轻轻拥住她。
“朕能许你的,便是用心了,朕知道你喜欢香料,明日就让内务府多送些来。”
安玲容的笑里含了薄薄的喜悦:“多谢皇上体恤。”
皇上看着安玲容桌上,给阿哥们读书用的笔墨纸张,又慨叹道:“其实你再喜欢弘历,他到底不是朕和你亲生的。
朕一直很想和你有自己的孩子,才当是朕的用心,有了最能着落的地方。”
二月的春光是枝丫上新绽的一点嫩绿的芽,一星一星地翠嫩着,仿佛无数初初萌发的心思,不动声色地滋长。
孩子?
安玲容眼下不需要孩子,至于弘历,也只不过是个暂且可以投资的人儿罢了。
因此安玲容以轻柔之音相对:“那么,臣妾也用心弹奏一曲,回报皇上,如何?”
皇上素性雅好器乐,养心殿暖阁中便有上好的宋琴龙吟。
安玲容原是弹得惯了,便取下轻拢慢捻。
琴音宛若春雨打破一池春水,渐弹渐高落后琴音渐渐舒缓,愈来愈低好似女子在花树下低声细语,相对言笑。
皇上闭目须臾,轻声道:“是李之仪的卜算子。”
“是。”
安玲容素手轻扬,衣袖的起伏若碧水三尺,飘飘若许。伴着琴音潺潺,她轻声吟诵。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皇上睁开幽深的眸,怜惜地望住她:“朕与你并无相隔,何来这样日日思君不见君之意?”
悠长的羽睫垂下如扇的浅影,遮掩着绵绵不可言说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