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怔怔的,唇上的血色慢慢褪了去:“安陵香?所以我一直未能有孕,是么?”
温太医神色沉重:“不知小主戴了多久了?”
甄嬛木在当地,觉得嘴唇都不是自己的了,麻木地微微张合:“第二年春季,皇上送于我的。”
温太医语中带了沉沉的叹息,道:“这几年来,小主无一日不戴在身边?”
甄嬛只觉得头有千斤重,艰难地点下。
“是,皇上所赠,这是他所赏赐的最贵重的物品,我怎会不戴着?”
温太医面色极为难看:“安陵香最早出于江南,当地人常用此物或佩戴或煎服,有娠者可断胎气,无娠者久难成孕。”
“此物本就不多见,又藏得如此精巧,难怪小主不知。”
此刻甄嬛心中像被无数利爪撕挠着,一道道血淋淋的印子淋漓而下。
是她蠢,蠢到那样的地步,被人算计了十来年,却懵然其中,迟迟未知。
流朱乍一听是从江南来的,名字又跟安妃娘娘相似,她咬着唇,唇上几乎要沁出血来。
“这东西是江南丰收后,官府们众筹出的贡品,总不会送来的东西就有不妥吧?”
甄嬛的声音极低,像是虚弱到了极处,自己强撑着自己一般。
“你也知道这是江南献给皇上的贡品,贡品是给皇上的,最后落到谁的手里谁也未知。”
“江南的人怎会费这种无的放矢的心思,除非,除非他们原本想把这件宝贝给的人是……”
温太医沉默,安妃安妃的叫多了,他都忘了安陵容的名字跟此香料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转念一想,安妃娘娘这么多年来没有生育过子嗣,怕不是已经……
把内心想法说给甄嬛听的温太医,收获了对方的一声叹息。
甄嬛心头一滴滴坠着血,那艳红一色,原是这些年日夜期盼,心思枉费。
她低低冷笑一声,那声音如清碎的冷冰,划破了自己的腔子,划碎了心肝肠肺,涂然一地。
也好,也好。
后宫倾轧,生死相拼,前些日子不生,也就罢了。
甄嬛死死咬着牙,滚热的泪烫在眼眶里咝咝灼烧着,她拼命仰起脸,忍住,再忍住。
已经失去的,何必再为之落泪,眼泪落下来不过是湿了自己,还不如让它流回去。
灼伤了心,记得那痛,便不会再心软。
甄嬛忍住泪,想起记忆中的某个人,一并缓缓道:“年答应和安妃多年来顺从太后和皇上,一心依附,可怜她们竟和我一样,膝下空空,也枉费了她屈居人下,看人颜色。”
温太医露出几分踌躇之色,还是道:“小主要听微臣一句实话么?”
甄嬛道:“你说就是。”
温太医叹道:“若细细论起来,年答应娘娘可比小主可怜多了。”
“可怜?”
甄嬛叹了一声,死死掐着自己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