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冬吓得大惊失色,连连磕头道:“太后,太后饶命!”
皇后见太后给她面子,终于笑道:“今日是中元节,既然太后发话了,本宫也不会想要谁的命。”
“只是你那么喜欢为人做嫁衣裳,辛苦奔波,那本宫就把步步红莲的刑罚赏赐给你,让你折了双脚,也折不了为旁人尽忠的心。”
“也罢,这等刑法,哀家看不得,就由竹息代替哀家旁观吧。”
竹息领命,安玲容顺势扶起刚坐下没多久的太后的手,悠然自得的离去。
这一局,虽然暂时没有看出来什么东西,但后续的舆论跟计划,还是值得她继续围观下去的。
因为到达碎玉轩内,一直没说话的安玲容知道,甄嬛在太后心中的地位直线下降,其中也包括了太想除掉嫔妃们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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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太后和安玲容走后,甄嬛的身体被浣碧紧紧撑着,几乎是要喜极而泣。
她的手在衣袖里紧紧攥住浣碧的手,两个人手心里全是冷汗,连她自己也不能分辨,是欢喜过后的惊觉,还是劫后余生的痛快。
她只知道,唯有握着浣碧的手,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手,她才觉得自己也是活着的。
不是冷宫的一块墙皮,一抹青苔。
太后和安玲容施施然离去,仿佛方才的种种生死惊险,不过是谈笑间一抹云烟。
甄嬛暗暗生出几分羡慕,何时何日,才会有太后这番定力呢?
然而未及她细想,竹息已经扬了扬脸,由着几个侍卫将芳冬拖进了一间偏殿里。
竹息亲自动手,皇后也没有呆下去的必要,她带着几个不成气候的太监,急匆匆的走了。
里面小太监们责罚芳若的声音渐次低了下去,一开始是惊痛的呼号,哭爹喊娘地求饶,到了最后,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彻底没有了动静。
良久,一具肉体被拖出去的声音也彻底消失了。
浣碧满脸是泪,看着甄嬛道:“小主,咱们没事了,没事了!”
她起身从床底翻出一大包纸钱与冥纸。
“还好小主机灵,暂时没用纸钱和冥纸,而是用了安妃娘娘和惠嫔娘娘后送来的祈福纸,否则今天半死不活在那儿受刑的人,就不是芳冬,而是咱们了。”
甄嬛转过脸去,芳冬双足留下的血痕在灯笼黯淡的光影下越发显得如朵朵绽放在污泥地上的红莲,一步一血,步步触目惊心。
甄嬛努力地抓着门框,因着被废不戴护甲,手指上留得寸许长的指甲抠在木质的门缝里,有轻微的嘶啦声。
她轻声道:“是,差点就中了旁人的计,那么双足残废的人,就是我们自己了。”
浣碧静静道:“还是小主警觉。”
甄嬛蹲下身,取过那包纸钱全部烧了,火光熊熊地染红了她苍白如纸的面颊。
“有人设了这个局,就是要引出大事来。”
浣碧轻轻拍着胸口,脸上有着一抹不甘心,一抹后怕的情绪。
“好险好险!奴婢还生怕出了什么差池呢。”
甄嬛沉下脸,看着微弱下去的火光最终化作了暗黑的灰烬,薄薄地散开,道:“若是不走在刀尖上,如何能走出一条血路来。”
她站起身,将烧完的纸钱灰烬一路洒在芳冬双足留下的血迹之上。
她抬起头,天边墨云依旧,唯有几只昏鸦,啊啊地拍着肩膀,振翅飞走了。
而碎玉轩,甄嬛只盼着上回太后之事可以稍稍助力,却整整一年毫无动静,只是送进来的饭食略有好转,常常一荤一素,不再都是寒湿之物了。
因着愁思缠身,因着饮食不思,甄嬛渐渐地瘦下来。
这种瘦是无知无觉的,只是皮肉一分分地薄下去,薄下去,隐隐看得出筋脉的流动。
手腕也比昔年细了许多,翡翠珠缠丝赤金莲花镯戴在手上,已经能一骨碌地滚到手臂上。
她想了想还是取下来搁在了妆台上,叹息道:“到底是皇上赏的,别摔坏了。”
浣碧微敛愁容:“当年皇上一人赏了一串,另一个戴着的人在外头得尽恩宠,小主呢,偏偏被困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