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夏冬春终于是想明白了。
安玲容的声音在呼啸的风雨中听来格外冷硬,眼睛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音贵人,如果别人嫌弃你,践踏你,你就一定要活得更好。”
音贵人的哭泣伤心而无助,却被安玲容用简短的几句话,稳住了心神。
音贵人极力想拭净脸上的泪,却发现她的泪和雨水早已混杂在一起,浇湿了她。
她昏昏沉沉的,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在茫茫雨帘之中。
暴雨如巨大的绳索一下一下用力鞭打着大地,用溅起的硬如石卵的水珠再次暴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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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滚烫滚烫的,却觉得自己成了薄薄的一片纸,任由雨水冲淋,除了深寒,还是觉得深寒。
紫禁城的秋水这样冰冷,冲刷直下,将无数落叶残花,一同卷落沟渠之中,不知飘零何处。
她忽然想,如果自己就此死去,这世间便只有母家会替她伤心吧。
那么今日,她也应该为自己多多考虑了,抱着安玲容的大腿,活下去,似乎也不是什么丢面子的事情。
这样的念头最后在她脑中划过时,她已然走回了延禧宫的门外。
两名宫女打着伞守在门边,见她痴痴惘惘地回来,脸上终于有了一点人色。
她忙迎上去,带了哭腔道:“小主您白日里淋了好几个时辰的雨发了高热,怎么此刻还要淋雨呢?您的伞呢?小主您说话啊,别吓奴婢啊!小主!”
音贵人听着宫女的声音在耳边喧哗,再忍不住,身子向后一仰,晕倒在滂沱大雨之中。
音贵人的高热是在三天后退去的。
她醒来的时候,一缕明媚的阳光,恍如淡淡的金色膏腴从镂空的长窗中斜斜照进。
阳光隔着淡烟流水般的喜鹊登梅绣纹。如同轻罗幔缓缓流淌,空气中沉郁的紫檀气味若即若离。
她怔怔地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花竹葱茏,阳光温暖,也不过就是一道被凝固了的荒凉寡淡的影子,宫苑蒙尘玉人落灰。
延禧宫,真的是空置了太久太久……
宫女端了药进来,见她醒了,喜得热泪盈眶:“小主终于醒了。”
音贵人微张着干裂的唇:“这几日辛苦你了,有谁来看过我么?”
宫女稍稍为难,还是说:“只有欣嫔带着宫女送了点东西来,还在您床头坐了会儿。”
音贵人微微一笑:“这宫里,也只有欣嫔有心了,只不过,她也是个可怜见儿的罢了。”
她想一想,挣扎着坐起身来,抚了抚睡得凌乱的鬓发。
“你去准备些回礼,我要亲自去向欣嫔致谢,再让小花进来替我梳妆,我病了这几天,一定很难看。”
宫女高兴地哎了一声答应,出了门。
在安玲容的指点下,看开了的音贵人,也就是夏冬春开始拽着欣嫔的路子,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欣嫔本就是直性子,跟夏冬春聊着聊着,关系倒也好了不少。
她挽着欣嫔的手,不计前嫌在阿哥所一起看着三阿哥的时候,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连欣嫔亦赞:“换了颜色衣裳,好好地打扮起来,也真是个美人儿呢,看着也精神了许多。”
音贵人笑道:“是啊,老是恹恹的,从春到夏,如今入秋了,真觉得半点精神气儿也没有了。”
音贵人便问:“三阿哥还是老样子么?”
欣嫔苦笑道:“可不是?反反复复的,齐妃娘娘的眼泪都快哭出一大缸了。”
欣嫔与音贵人立在窗下,看着三阿哥房中的太医进进出出,忙作一团。
几个宫女站在廊下翻晒着三阿哥的福寿枕被。
欣嫔摇头道:“只是可怜了这好好的一个人,病着这么受罪,听说三阿哥的风寒转成了肺热,好几次一个不当心就差点缓不过气来了。
音贵人没有接话,而是默默看着里头的人忙忙碌碌,不知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永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