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工钟响分猪肉,刘会计挂念那三十台宝贝铁疙瘩,不再费心把社员分个三六九等。
站在摆着半扇猪的长条台子前,手起刀落,干活十分利索。
刘家兄弟几人齐上阵,把所有的猪肉剔片出来,割成小块。
剩下的内脏、板油、猪血、扇骨、棒骨、排骨、龙骨、猪头、猪尾巴之类就当做添头。
按照社员家庭人口数量适当加减。
那些问题家庭来领猪肉,一块好肉只有几两,但足够让他们受宠若惊。
不需要费口舌说好话,也不需要苦苦哀求给点能煸出油来的肥肉。
往猪肉台子前一站,一小块肉和一些添头很利索地丢到盆里,要是站在那发愣,免不了要挨几句骂。
何徐婆颤颤巍巍捧着陶钵,饱经风霜的干瘦脸颊因为掉了牙齿向内瘪进去。
她紧紧抱着陶钵,浑浊的眼里含着激动的泪花。
里头有三两后腿肉,一根剔干净肉的棒骨,两块扇骨,一块猪血。
让她动容的是,刘工分还往里丢了一小条猪肝和猪尾巴。
他虽然板着脸没说什么,但她知道,这是照顾她家有个奶孩子的产妇。
“好着呢,好着呢。。。。”她抖着嘴唇,喃喃自语,看了一眼忙个不停的刘家三兄弟,吸吸鼻子,朝他们深深鞠躬。
分肉和分配劳动任务的区别对待,不仅仅是第三生产队的现象,无论哪个地方都这样。
她和家人已经认命了,不敢有怨言。
只是生产队里悄然变化着,情绪对立不再那么强烈。
还记得之前为了一块带肥的猪肉,求到林家才换到。
让孙媳妇在生产前吃到馋了整个孕期的油渣。
第二天生孩子生到没力气,家里狠心蒸了一碗白米饭,拌上猪油,铺上肥肉片子炒的菜。
一碗过年都未必能吃上的好饭好菜,仿佛给了孙媳妇无限力量,终于把娃给生出来了。
小男孩搀着奶奶,难得露出高兴的纯真笑容。
六岁的他,过早的懂事,让他懂得看人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