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工价?”路父皱眉重复了一遍女儿的提议。
路楠点点头:“我的建议主要是调整外贸订单的工价,内销订单的工价倒是没有调整的必要。今年外贸订单增加不少,你让我检查核对工资单的时候我发现了,从九月份开始,不论是按照记时还是按照计件算,工人的薪酬都有所增加。按理说,这是一件好事,可是我知道,他们的怨言也不少。”
至于这些怨言中有没有人挑拨离间,路楠就不必刻意提了。
人家老路在工厂和公司的眼睛耳朵灵着呢。
如果说现在老路这一摊子事业里,有13的人愿意向路楠示好和提供消息,有14的人愿意和文爱淑一个鼻孔出气,那么不管前面的13、14以及那些保持中立的工人到底有多少,路楠敢断定,整个工厂和公司至少有23的人是一颗心向着老路这个老板的,毕竟人家才是老大,才是发工资的人。
路楠低头,拿出准备好的文件,好声好气地商量:“这一份是我是手中所有外贸订单的出货价格,其中出北美商超的货以简装为主,出中东的货以精装为主,我认为,两地市场的包装要求完全不同,即便是同款产品,也不应该用一样的工价。”
路父接过文件,他知道,女儿下半年接了不少订单,不过他日常有许多事物要忙,就算每个月查一两次的账目,也记不住所有订单的所有出货价格以及当时的美金汇率。现在看起来,女儿的报价确实有很大的利润空间。
路父遂不由自主的认真听路楠分析。
作为老板,创办的企业能够二十多年屹立不倒,除了脑子聪明、吃苦耐劳之外,路父其实也不是那种短视的人。
尽管这些年他对自家人和他自己一直都挺‘抠’,甚至这两年因为担保事件现金流很紧张,都开始拖欠给前妻和孩子的生活费了,可是在这期间,该给员工的工资路父一直在尽力拼凑,偶有拖欠也是谈成和工厂员工(公司业务不多,每月工资金额不大,挤一挤都能凑出来)说明情况次月马上补上的。
正是因为如此,那些在工厂干了多年的老员工对这家厂子的感情颇深,也很能体谅老板的难处,甚至还有愿意借钱给老板救急的(咳咳,路楠认为,其中父亲给出的一分利息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
路楠接着往下说:“而且我核算过了,按照下半年出口的业务量,我们明年可以考虑不通过外贸公司出货,转而改自己报关。如果我们申报自营出口,还能多赚一笔退税。提高一点工价,完全在用人成本的可承受范围之内。”
路父公司先前外贸业务占比并不算多。
这其中既有内销市场生意不错,能够支撑工厂和公司比较顺利地运转的原因,
也有他本人精力不足的缘故——瞧瞧他之前招的业务大概是些什么人就知道了。
连中年失婚,文化水平大约是初中毕业的文爱林都能做公司的销售业务员、还有路楠确定对方是初中毕业,从工厂女工到公司中层管理人员的文爱淑……
就这样,还想指望公司其他部门的人有多高的学历?
之前辞职的小范民办本科毕业,已经是其中最高学历的了。
路楠的到来,正好弥补了路父公司外贸这一块业务的空白。
路父抬头问路楠:“你去申请什么出口权?”
路楠点点头:“需要什么资料我已经电话咨询过了,稍后晚点问你要。”
她的意思是,咱们现在还在聊工价的事儿。
路父却有点儿感兴趣了:“我们的纺织品,退税是多少个点?”
“近年来上调过好几次了,现在是十六个点。”已经做过功课的路楠笃定地回答。有这个数据在前,她想要说服她父亲,应该就不难了。
果然,路父微微侧头,伸手敲击着办公桌,最后拍板:“元旦之后,你能把出口权申请下来么?”
路楠点头:“顺利的话,完全可以。”
“恩。”路父唔了一声,“我这几天会找内会计一起重新核一下外单的工价,就算要调整,也是年后的事了,年前没剩多少天,调整之后今年的年终奖计算起来太麻烦。”
“是的,您说的对。那我先去忙了。”
路楠离开办公室之前,路父还再次提醒她:“要什么材料,列个表格发给我,我把原件和复印件都准备好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