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买的,有小票。”路楠小声辩解。
路母没好气地说:“我看你就是刚实习,赚到两个钱人就抖起来了,不花掉难受是不是?”而后是巴拉巴拉一长串诸如‘从小花钱就大手大脚’、‘今时不同往日你要还是这样子花钱以后要吃苦头’、‘你以为自己还是什么千金小姐’……
最后这句话实在难听,路楠的成长过程中听到过无数次,都已经有ptsd(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了。
路楠不再说什么,也没有了分享欲(其实本来就是为了不让母亲觉得自己回家丧着脸而勉强带着笑容被迫营业,实则路楠自己都觉得自己刚才的分享和笑容有多夸张),只是默默地收拾自己的行李。
阿婆毫无杀伤力地瞪了自己小女儿一眼:真是的,从小吃铁长大的吗?什么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像刀子一样。
“妈你看我做什么啦?个么我又没说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刚刚上班,实习工资才多少钱?还要租房、交通、吃饭……啧,叫她回来,她还不肯。主意大得很!就你还惯着她!”
阿婆因为帮路楠说话,也被路母呛了几句。
此期间,早早放寒假在家的路杨像隐形人一样,安安静静地在房间写作业。
路母又发牢骚了:“他一个小学生,哪里有这么多寒假作业?还不是偷偷在里面玩电脑。”
路楠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阿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
即便在中集实习,走亲访友的时候,亲戚们也只是十分不走心地夸了一句:“大公司哎!”
而后,就开始劝说路楠:“不过女孩子在外面上班很辛苦的,你还是回来好了。”
路楠知道这些亲戚们的言下之意。
回来=去父亲的公司上班。
自从她父母离婚,叔叔伯伯姑姑、大姨大舅小舅等双方亲戚轮番劝说:“其实你爸爸妈妈都一起过了二十来年了,感情是有的,现在两个人都是气头上,你要多劝劝他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把问题解决掉,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嘛。”
他们不会将在路楠的弟弟路杨面前说这些,因为他们好歹知道路杨还小。
但是面对路楠,他们苦口婆心:“你是成年人了,你去和他们说这些,他们能听进去的。”
十年后的路楠内心大概是如此:放屁。
他们甚至道德绑架:“你妈妈虽然有一点点重男轻女,但是你爸爸一直都是重女轻男的。那身为子女,这种时候就要起到子女的作用,维护好你们这个家。”
十年后的路楠内心肯定是如此:你们太看得起我了。
现在虽然不是十年后,不过这三年多也足够让路楠这个身处其中的孩子认识到:父亲和母亲是不可能复婚的,绝对不可能。
可是每次她这么斩钉截铁地说了自己的结论之后,亲戚们看向她的眼神就是满满的不赞同。
起初路楠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还是大姨说漏嘴,路楠才知道,因为她的母亲黄丽女士对亲戚们说:“她(路楠)?一点都不懂事,还劝我不要去她爸公司闹。她以为我是为谁争为谁闹?果然是有了当官的爹不要讨饭的娘。”
心是一点一点变冷的。
路楠只觉得可笑:如果一对年逾四旬已经生活了二十年的夫妻不能继续过下去,那必然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子女在其中能起到多少挽回的作用呢?
【其实离婚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是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