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事情的开端都有一个缘由,对沈芸静来说这件事就是她青春的开端,那时年龄小,还意识不到自己各种奇奇怪怪的念头,究竟代表什么,她只知道,从此以后,她变得比以前更爱去敏姨家了,也比以前更在意自己的形象了,看到林文东会莫名紧张,故意不理他,可看不到时又特别想看到。
就在沈芸静以为,林文东骨子里其实是个柔软的人时,又发生了一件事。
某天,小区附近的孩子们拼了一辆面包车,去沈院看樱花,总共八个人,可车上只有五个座位,沈芸静跟她哥哥来的晚,只能站着,行到半路的时候,沈广川见妹妹站的有些累,跟林文东说:“东儿,咱让让女孩子行吗?”
沈广川跟其他人不熟,只能求林文东。
谁知林文东看也不看他,朝前面坐着的肖若琳一颔首,“女孩子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儿吗,怎么让。”
沈芸静这次特别生气,不是因为林文东不给她让座,而是根本不把她当女孩,当然,她生气不生气,林文东压根就不在乎。
时间到了林文东读大学的那一年,有一次他回来过春节,谷市下了特别大的一场雪,沈芸静从万春堂回来,跟林文东正好打了个照面,大冷的天,他穿着件深蓝色的薄款冲锋衣,单肩挎着个黄色帆布包,落了一身的雪。
沈芸静定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林文东看起来很开心,眉眼笑的弯弯的,对她说:“小丫头,你又长大了一些嘛”,沈芸静清清楚楚的看到,有一簇小雪花在林文东的睫毛上飘了下来,悠悠往下落,她的心猛的疼了一下。
这一刻,沈芸静仿佛明白了什么,她以前那些所有似是而非的奇怪念头,都是为了证明这一刻而存在的,这一刻,仿佛有个人替她拨开了重重迷雾,告诉她不要怀疑,就是这样的。
相比沈芸静的纠结,另一边的林文东就干脆多了,回家冲了个凉,就把脑袋浇清醒了,他梳理了一下最近自己对沈芸静的种种反常行为,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他确实对沈芸静动心了,但心字前面得加个色字,就是从那天他去给她送杨梅,看到她美好的身体开始的,实打实的见色起意。
林文东很烦恼,一边告诫自己不应该这样,一边又忍不住靠近人家,只要跟沈芸静单独在一起,他就有种食肉动物遇上猎物的感觉,如果没有伦理道德的约束,或许他早就把她吞进肚子里了。
辗转反侧了一个多小时,沈芸静终于睡着了,然后天不亮就接到了科室主任的电话,说从英国来他们医院访问的那位年轻学者,因为心梗住进了心监室,但因为身体指标不符合手术标准,所以,医院领导要求中医科和心外科组成联合会诊小组,要求她早上七点就来医院。
看一眼时间,六点一刻,沈芸静急忙起床洗刷,随便冲了点麦片填饱肚子,就骑上单车去医院了。
推开住院部27楼心外小会议室的大门,沈芸静吓了一跳,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已经围满了人,而且,之前从中医科退休的严涛老前辈也来了,沈芸静实习的时候,曾经跟过严涛一段时间,这时候见到必然要问候一下,所以沈芸静走到他跟前,弯腰喊了声老师。
严涛倒是没有什么表示,朝旁边的座位一点说:“坐。”
人都到齐后,奇英的主治医生交代了一下他的病情,问严涛有什么好的治疗办法,严涛笑了笑说,他必须见到人,才能给出方案。
于是奇英的主治便把人带到了心监室16号病床前。
沈芸静看到,病床上躺着的英国人个子很高,有一头灰褐色的头发,因为疾病,面色显得很苍白。
严涛诊完一轮后,朝沈芸静微一颔首,示意她也过去。
沈芸静给奇英搭完脉,又看了下他的舌头,直身时听到这个英国男人,用中文很小声的跟她说谢谢,沈芸静笑了笑说不客气。
走出心监室,严涛问沈芸静有什么看法。
“他心前区仍有隐痛,咳嗽,痰多,面苍白,脉缓滑,舌有裂纹,质嫩有瘀点,苔白滑,辩证为胸痹症,属心阳虚,痰瘀闭阻,拟补心气,祛瘀逐痰。”
严涛点点头,“你开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