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芸静和林文东的父母都不是谷市本地人,他们是从江北一个偏远的小镇上来这边打工的,沈芸静的老爸有个表弟在这边开了个家具厂,他在那里做会计。
来这边的前两年,沈芸静的老妈和敏姨在一家食品厂的流水线上做工,后来为了照顾孩子,两个人就辞职开了家面馆,因为林文东的父亲左腿有残疾,一直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平时就收收废品,闲着的时候来面馆帮帮忙。
那时他们两家都没有自己的住房,沈芸静和她哥以及林文东,小学都是在民工子弟学校上的,沈父非常注重孩子的教育,在沈广川将要读初中的那年,他建议两家人在二中附近买套房。
就这样,几个小孩终于读上了跟谷市本地孩子一样的学校。
他们买的房子原先叫东桥新村,小区又破又旧,最大的户型也只有七十几个平方,他们两家都买的五十多平方的。
虽然小区不好,但地理位置却不错,周围商场、医院、电影院什么的设施很齐全,东桥新村的正南面与它仅隔着一条街,有一个名叫牡丹园的小区,据说是谷市有名的富人区,林文东年少时一直爱慕着的对象,肖若琳就住在那里。
大约是在沈芸静四年级的时候,父母带着哥哥回老家办事,把她托付给了敏姨,傍晚放了学,沈芸静坐在敏姨家的小客厅里写作业,林文东和肖依琳在厨房里鼓捣吃的,因为他们正在读初中,晚上有晚自修,得抓紧吃完饭去学校,等不及敏姨回来做饭。
沈芸静从小就是个内敛的姑娘,话不多,但喜欢观察。那一天,她写完作业后,用手托着小脑袋四处看,结果就看到厨房里的那俩人不对劲。
明明是站在灶台前煮泡面,可脑袋都快挤一块去了,沈芸静觉得她不适合看,收拾好铅笔盒想下去玩一会儿,可刚站起来就听到啵的一响,她转头往厨房一瞧,正对上林文东瞥过来的目光,他手搭在肖依琳的肩上,歪头对她说:“小孩子家家的,看什么看。”
时光刹那而过,一恍,十几年过去了,原来的东桥新村拆掉重建后,改名为盛世江南,当初拆迁是按二倍赔付的,他们两家又在原来的基础上新买了二十五个平方,所以,现在住的都很宽敞,敏姨舍不得原来的老邻居,在林文东发达后,坚决不搬去跟儿子同住。
沈芸静离开不久,林文东就对前面开车的小赵说:“越来越懒了啊你,就这么几步路,也不肯把人家女孩子送过去。”
小赵从后视镜内扫了一眼林文东,“Boss,这地儿,真不好掉头,您不是也说了,就几步路的事儿。”
他跟在林文东身边四五年了,既是助理又是司机,早就把他的喜好性格摸得一清二楚,之前,林文东告诉他要等个人的时候,他问Boss男的女的,要不要过去接一下,他Boss告诉他女的,随他便。
态度这么散漫,一听就知道不是那种多好的关系,小赵腹诽了一阵儿,等看到那女孩的样子后,他就从心里对自己说怪不得,女孩子无论是穿戴还是长相都不是他老板的菜。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林文东又说:“她是安宁医院的医生,你这么对人家,小心你病了找她,人家不给你看。”
小赵苦着脸看一眼林文东,“您这不是咒我吗,老板,我这好好的呢……她是医生啊,哪个科的,看上去挺小的,我还以为大学生呢。”
林文东淡淡的说:“中医科”
“中医?我听说中医科有个姓沈的医生很牛逼,我朋友的朋友去年不是面瘫了吗,嘴歪眼斜的,看着特吓人,就是被那个沈医生给治好的。”
要是搁平常林文东或许听听就过了,但这次他难得有兴致的问小赵知不知道那位沈医生叫什么。
“好像叫什么静,具体我也忘了。”
“那就是她了。”
“哎哟”,小赵拍了把方向盘,“下次他再坐咱这车,我死活都得去把人接好,您要是拦着不让,我就自己去把人背来。”
林文东懒懒的说:“非要这么贱吗?”
小赵笑了一声,“好医生关键的时候能救命啊,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跟医院打交道不是。”
小赵的话让林文东心里一动,随即想起了一个人。
周末是沈芸静难得的休息日,这一天,她一般上午在家里做手工,下午去瑜伽馆练瑜伽,今天在她骑着单车经过民惠路时,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但归属地是谷市的,她就接了起来。
电话是林文东打来的,问沈芸静有没有空。
“有事吗,东哥。”
“有个朋友的小孩,身体出了点状况,吃了很多药都不见效,想找你给看看,本来我告诉他,让他直接挂你号的,但他有点急,所以……”
沈芸静单脚踩在马路牙子上,撩了把头发,说:“如果是治疗急症的话,还是西医的效果更好。”
林文东笑了笑,“我们医学门外汉也搞不清楚是急症还是慢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