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园丁移了十多株艳丽的杜鹃在院子里,呵护得勤,花儿开得兴高采烈。滚热的风一吹,满院子都是夹带青涩的香气,一直飘到院墙外头去。这样的住处,叫人讨厌不起来。
多布掐了最上头的一朵粉白的,花朵开得只比他手掌略小些,蕊上的蜜渗出来,招惹来几只蝴蝶蜜蜂,赶也赶不走。他把花藏在怀里,打算留给海枫做簪花用。她穿白当然好看,但多布更喜欢看她身上有点颜色。
厢房里明显在吵架。多布并不想参与进去,找块靠墙的阴凉地方坐下,匕首撬开窗户一点点缝隙,足够他听见里边在说什么了。
“我只问一句:埋伏在路上抓我,这主意谁出的?”
“托合齐!都是汗阿玛的儿女,做弟弟的再怎么跟姐姐不合,还能胳膊肘往外拐吗?四姐,我这说的都是实话!”
“好。就当你没撒谎。那你知道隆科多要羞辱我,怎么不给我报个信儿呢?”
厢房里的四贝勒,一时找不到能够自圆其说的借口,一时情急,盲目地抓起了感情牌。
“四姐,就当我做错了吧。如今弟弟也有了报应,两手动不得。方才姐姐说,愿护我登基,这话就当没有吧。我这个样子,汗阿玛见了,定会后悔下旨。姐姐是不是中意老八登基?那我让给他好了。八福晋进位皇后,我自当忘了她废掉我手的事。尊卑有别,我岂能冒犯一国之母呢?”
说完这些示弱的话,四贝勒尽力想看清四公主脸上的表情,是高兴还是惋惜。可惜她站在暗处,只有一丝阳光掠过白腻的鼻梁,余下的五官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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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门开了。
雪白的孝服,在门口一闪而过,四贝勒本能地闭眼,回避突如其来的强光。等他再次睁眼时,漆黑的屋子里,已是空空如也。
海枫出来后,一眼看到蹲在窗户外的多布,招手示意他跟自己来。
多布不知道她要去哪儿,做什么,只能默默地跟在后面。
海枫并没走出去多远,先在院门口张望了一会儿,挑了一颗最茂密的大树,走到底下乘凉,招呼多布也过来。
“这里好,我们静静说会儿话。”
“我身上还有油的味道吗?你闻了不犯恶心?”
“没事儿,我刚见老四之前,嚼了一丸药。”
多布这才敢走近,把怀里的花,簪在海枫的发髻上。
“这花除了你,谁也不配戴。反正没有别人看见,不妨事。你穿重孝,我总想起给你筹措丧事时的情景……还有祖父、阿布去世时。不见点颜色,心里堵得慌。”
海枫摸了摸头上,借多布的眼睛当镜子,认真调整好杜鹃的位置。
“把隆科多想要我的心思,再说一次。”
“好好的,又说这个干嘛?”
“说吧。”
多布盯着那朵粉白的杜鹃,不情不愿地开口。
“他想当额驸。原话是‘没福气托生在爱新觉罗家,当个女婿也好。’你要是觉得他不错,舍不得,我就拉马,把他追回来。”
海枫只比多布矮一点点,稍微靠近一步,就能靠在他的后背上,把头,放在他的颈窝里。
她也真的这么做了,笑着在他耳边呢喃。
“孩子都有两个了,怎么还说这些赌气的话。我只是想不通一件事,所以问起来。这样就对了,我心里总算爽利些。多布。前世想杀我的骑兵,不是噶尔丹派来的,和漠西,一点瓜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