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宣我进宫?”
九门提督托合齐听手下这么禀报,顿时吓得手脚酥麻。
宫里可去不得啊!
到底谁走漏了消息?
“你去,告诉来人:本官病着,走不动。等略好些,一定去给公主殿下请安。”
来通传的不过是个衙门口的小吏,几个月前走门路,花重金买到这个肥缺。年纪刚满十八,一应眼色全无。看托合齐声音洪亮、面色红润,全然不似有病的样子,竟然开口劝起来。
“大人,您还是去吧!眼看着朝廷里,就是太子殿下最大,四公主既是他的妹妹,又是他的亲家,这样的人,您怎么好得罪呢?”
托合齐哭笑不得,赶紧把这半大小子打发走了,然后脱了衣服,躺在榻上装病。
眨眼的功夫,那看门的小子又回来了。托合齐手底下的亲随,这回没敢放他进屋,问清楚事由后,自己进去通传。
“老爷,四公主的人走了。说,既然您身子不爽快,那明儿再去也成。只是请老爷关照一下城门口的护军。四公主今晚要出城,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城门别关死,给她留个门儿。”
托合齐霍地一下把被子掀开,病也不装了,坐起身来。
“来人真这么说的?”
“小的自是没听见,听门房说的……”
“行了!下去吧!一个有用的都没有!白领我的月钱!”
亲随受了劈头盖脸一篇训斥,满脸委屈地出去了。托合齐心里烦,再加上天气热,索性连贴身的衣服都脱了,裸着上半身,拿着把大蒲扇,啪嗒啪嗒扇个不停。
太子殿下究竟为何要对付四公主,托合齐来不及问,但他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今天没进宫,但托合齐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叫‘投票’的玩意儿,折腾了一上午,投出来的结果,居然是索额图罪不当死。
这对太子殿下来说,多么有利啊!
皇上中邪不理朝政,四公主手里有兵又有人,索额图又活下来了,那以赫舍里家的声望,能笼络的宗室多了去了。太子殿下只要坚持个几年,皇上去了,不就顺理成章登基了吗?
四公主这么关键的人物,偏要偷偷抓起来关着。如果太子在京城,托合齐会拼命反对的。只可惜他不在这里,托合齐只能按寥寥数语的密旨,配合四贝勒行事。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四公主,命他进宫……
托合齐把整件事情,翻来覆去地想,总觉得太危险,又不值得。
四公主只带了两千人在身边,而他可以调动近两万兵,貌似实力悬殊。可双方要真打起来,四公主那边,未必就落了下风。
头一样,他不敢带兵进紫禁城,但四公主敢。她往宫里一躲,有那么多太妃、皇子、娘娘们捏在手里当筹码,谁都拿她没有办法。那里头,可有他的亲妹妹在呢!
他要是无旨擅自带兵入禁宫,事后若太子翻脸不认账,托合齐自知,莫论飞黄腾达,届时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四贝勒提出的强攻方案,托合齐立刻找借口否决掉了,换成诱四公主出城,在城外抓她。
或是,先打庵堂,把太子妃救出来,更稳妥些?
却可恨那四贝勒,处处防着他,偏不说出庵堂的所在。
托合齐急得直冒汗,大颗大颗的汗珠子,顺着脊背往下流,把他坐着的竹席都打湿了。托合齐想叫人进来收拾一下,刚要扯开嗓子喊,外头先出了说话声。
“王爷,您可真不能进去,我家老爷病着呢!”
“知道,所以本王来看他!你不开门,那本王自己踹开!托合齐!还不自己走出来?”
这个声音,明明是安郡王玛尔珲。
看来四公主非要为难他不可,叫这个昔日主子,过来抓他。
托合齐逼得没办法,狠下一条心,打算跳窗逃跑,没想到一开窗户,安郡王一脸的不屑,就站在那儿等着呢。
“我就知道,你小子没病。怎么着?靠着你妹妹生了十二阿哥,如今也混上几品几品的武官了,就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四公主都请不动你?”
“不是,怎么敢。”
“那就好。宫里都摆下席了。你好大的面子。苏麻妈妈和你妹妹定嫔都在,还不洗洗,换件体面衣裳,跟随本王进宫赴宴?”
“定嫔?王爷,臣……不,奴才的妹妹,只是个小小的贵人,并无封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