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利说:“记得,就是班里每次考试学习成绩最差,老是爱打班里的机关干部孩子的那个。”
周胜红说:“就是他,他这几年承包沙塘富得流油,听说前两年只邀请了咱们老家玉山镇的同学,去年是第三年,我也接到通知就去了。
说老实话,中学毕业二十多年了,真想见见老同学。
田老师给你打电话,你参加不参加对老师说话礼貌点。”
周胜利道:“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参加了,不过看时间碰巧不碰巧。最近我们有个副书记钻牛角尖,怕是要受处分,我得看时间冲突不冲突。”
周胜红有些感慨,“你现在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当官的了,还有就是坐在家里不说话也像是个大官,你外甥都上高中了,不怕他大舅就怕见到你。”
就在接到姐姐电话的第三天,周胜利接到了田老师的电话。
田老师通知他聚会的时间和地点,并特别强调了高总今年准备了一辆大巴车,拉着你们这些老校友到县城吃饭。
周胜利问:“是哪个高总?”
田老师很得意地说:“高得旺呀,你们班里那个大个子男同学,特别调皮,经常惹事,数学成绩很好。”
周胜利知道高得旺家是镇驻地村的,确实像田老师说的,特别调皮,经常打架,但他的数学成绩可没有田老师说的那样好,经常把自己的数学作业本往周胜利面前一扔,用命令的口气说:“把作业给我抄上,不抄小心吃爪贴子。”
爪贴子又叫糊饼子,是人用手抓起面贴到锅上的,小孩子们相互威胁用巴掌搧人时就说给对方吃爪贴子。
周胜利那时已经跟随由和尚还俗的本家大爷学武数年,真打起来不一定占下风,但大爷一直教育他的是学武不为打架,首先是为强身,其次是为扶弱。而且他也不把帮着给人家做作业看作是吃亏的事,等于又演算了一遍作业。
高得旺也还仗义,班里的同学都比周胜利年龄大,个子也比他高,但没有一个敢欺负他的,因为全班男同学谁敢在周胜利面前说话放高声,高得旺的爪贴子准贴到他后胸勺上。
对高得旺的学习成绩,也许田老师教的学生多,现在年纪大了忘记了,也许因为他现在的富裕掩盖了他过去的成绩差的历史。反正老师说好就是好,也犯不上去争论。
说完聚会的事,田老师又问起周胜利:“听你姐说你现在去了太宁省?”
周胜利说:“我毕业本来是分到了本县的乡镇农技站,后来去了省里的九凤山农场,前几年区划将农场划到了太宁省。”
田老师道:“你是咱们洪蒙六中第一个考入大学本科的学生,像你这样的学生听话,学习成绩好,能让家长和老师省心,但也没有大的出息。
老师向来对学生说实话,不能说假话。你这样的学生,喜欢循规蹈矩,习惯按部就班,缺乏赌徒的那种冒险意识,经商不能大富,心态平和,心术较正,缺乏官场人的奸狠狡诈,当官当不了大官,吃技术饭就是最好的选择。”
说完对周胜利的评价后又道:“我还有几个电话要打,不说了。高总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不能给他误了事。”
洪蒙六中七七届高中毕业班聚会的时间定在了周日上午,十时在学校集合开一个小时的茶话会,然后乘车到县城就餐。
不论是不是上班时间,周胜利是部门第一责任人,离开太宁省都要给省wei书记石浩江和宣傳部長张久妹请假。
有些当了部门主要负责人的人参加这样的活动,为了显示官职,都要带着专车、秘书、办公室主任和一个有钱的下属单位主要负责人。但周胜利一直选择低调行事。
他给周胜红去了个电话,“我坐飞机九点左右到临蒙机场,打个的车,咱们一起到学校。”
周胜红嗔道:“你看不起谁?姐是华夏大陆最早一批的有车一族,我开着车到机场接你,咱们从机场直接走。”
周胜利让司机把他送到了太宁飞机场,乘上了太宁到京城途经临蒙机场的飞机,上午九点三十分下了飞机。
周胜红开着一辆崭新的奥迪轿车停在机场的停车场。
他从周胜红手里接过车钥匙,坐到了驾驶位上,说:“我开车你给指路,这几年各地修路较多,修的我都找不到回家的道了。”
小车在宽阔平坦的道路上行驶,周胜利感叹,“新修的路就是好,小车跑起来一点也感觉不到颠。”
周胜红说:“好路还得有好车,你开个拖拉机在这条道上跑照样会颠。”
女人都喜欢谝,周胜利想起来一直没有夸姐的车好,忙由夸路好改为夸车好:“还是当大夫的收红包多,你这辆奥迪得五十多万。钱不是白花的,好车坐上就是舒坦。”
周胜红抗议道:“那么大的领导干部说话怎么这么不负责呢?什么当大夫收红包多,我哪里有这么多的钱买这么高档的车?车是文秀送给我的。姐从小驮着你上学没有白驮,弟弟是个白眼狼,几个弟媳妇都是好女子。”
周胜利在姐面前感觉着还是个小孩子,“你夸人就是夸人,不能夹带着损人。”
周胜红说:“我说你是白眼狼一点也不冤枉你。海龙当兵走了,爹娘成天没精打采的,你只顾忙你的工作了,没有注意到。是爱民注意到了,她与心兰商量着把冼海舟接到家里,但冼海舟是在他姥姥家那边小学上学,每天往来不方便。
我打电话给文秀,商量着海辰今年该上学了,能不能把海辰接到京城上学?
文秀说她爸近年来身体不好,她大嫂在娘家的怂恿下盯遗产的分配盯得很紧,她怕大嫂娘家那边为了多分遗产对海辰下手,把孩子送到爷爷奶奶身边她放心。
为了不让她大嫂那边知道海辰去哪里,文秀在边港不动,我去边港把海辰带到了京城。
我回来不长时间,文秀在那边买了这辆车,把购车手续一同拖运过来。
说来这辆车还是用你家的钱买的——不过我为你儿子跑腿出力,你出血买车也是应当的。”
听了这番话,一股愧疚感涌上周胜利的心头,他不再开玩笑:“姐,谢谢你,也谢谢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