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沈晏之的腦袋,學著大人的樣子,哄道:「伯父,你別傷心了,佑兒回頭把自己的小玩物都送給你。」
說話間,他抬眼看到沈晏之頭頂有一根白髮,激動道:「伯父,你怎麼有白頭髮了?」
他好似發現了什麼稀罕物,直接把那根白髮拔了下來,提到了沈晏之眼前。
「伯父,你看,你就是平時不好好休息才長白頭髮的。」
他蹙著眉,小小年紀,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下人說你經常在書房一坐就是一夜,你忙著公務,老是不睡覺,這怎麼行?」
沈晏之望著那根白髮,愣住了。
他忽然想到,秦歸晚當時為了騙他,要了一縷他的頭髮,事後還溫柔地幫他束髮戴冠。
當時,她說:「我們也算是少年夫妻,一路走到現在不易。以後要攜手共度餘生,我自然要為你挽一輩子青絲。」
那縷頭髮,他至今沒找到。
他好似想到了什麼,放下沈佑,發瘋地翻找屋內箱籠。
沈佑嚇了一跳,「伯父,你怎麼了?」
沈晏之不回答,還在繼續翻找。
最後,他終於從柜子中最裡面的箱籠里找到一個錦囊,顫顫巍巍打開,裡面果然是他的那縷青絲,秦歸晚也剪了一縷自己的辮了上去。
他呆呆僵在了原地。
他終於明白了,她當時的話是何意。
青絲總會變白髮,沒人能一直青絲,更不可能挽一輩子青絲。
她多狠的心啊。
留給他一縷青絲結髮,卻讓他眼睜睜看著她和別人白頭偕老。
他將錦囊捂在心口,裡面的青絲好似灼燒的火,將他五內俱焚。
這一生,他註定要在痛不欲生中度過。
顧府,晚宴散場後,入洞房前,路綏神神秘秘把顧濯纓拉到一邊,給他一個匣子。
顧濯纓接過後,蹙眉,「裡面是什麼?」
路綏嘿嘿笑道:「世子爺,這裡都是屬下成親到現在攢的好書,今日全拿出來送給你了。」
顧濯纓頓時明白了,抬腳就去踹他。
「滾滾滾!」
「趕緊回去陪你的菱兒!本世子用不著你教!」
罵歸罵,踹歸踹,匣子一直抱著沒鬆手,路綏哼笑著離開了。
顧濯纓抱著匣子進了洞房,揮手屏退了喜婆和丫鬟。
眾人行禮退下。
秦歸晚頂著紅蓋頭坐在榻上,聽到顧濯纓趕走了婆子丫鬟,說要自己行結髮禮等。
她還聽到顧濯纓好似把什麼東西放在了桌上,發出細小的窸窣聲。
她看到顧濯纓的喜袍衣角搖曳著靠近自己,聞到他身上極淡的酒氣。
他怕她不喜,今日只喝了很少的一點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