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和庞家是同一天过来的,两家人前?后只差了不到半个时辰,可巧赶上姜婉宁从私塾回来。
冯贺可是真真切切领了调令的,只待过了这几月的探亲假,就要立刻赶赴任地,等五年后过了吏部的考核,若是做得?好了,还能继续往上升。
冯家虽不打算与他?同赴任地,但往后冯家二老?走出去,也能说自己是县令的爹娘了,也算彻底改换了门?庭,从此离了商籍。
这回不管姜婉宁怎么说怎么拒绝,他?们都?一定要献上重礼,除去那些摆在明面上的金银,更重要的还有各处的房契地契,以及几条交于陆氏物流的商线,若是以金银计算,这些加起来足有数十?万两,堪称小半个冯家了。
庞亮家里则是土生土长的农户,便是这两年庞亮连过院试乡试,庞家人的生活也没有太多改变,庞大爷还是架着他?那辆牛车,往返于塘镇与底下的各县,兴致来了喝两口小酒,再跟乡亲们夸赞一番姜夫子的厉害之处,吹嘘一番他?那争气的好孙孙。
至于庞亮的爹娘,因着庞亮近几年不怎么回家,也是失了对他?的管教。
但哪怕没有爹娘的管教,也不妨碍庞亮一路高中,如?今的性子也不似之前?那般胆怯懦弱,虽总被私塾里的同窗打趣小古板,可他?也渐渐敢自己做决定,并未决定负责了。
这回庞家来给姜婉宁道谢,庞亮的表哥林中旺也在。
林中旺如?今是彻底在陆氏物流站稳了脚跟,只待再熬上年资历,就能彻底升上去大管事,往后就是跟陆启同样的地位了。
便是现在,他?每月的工钱也不是一个小数,林家生活大有改善,这不一听庞家要来谢师,他?们也赶紧跟了上来,提着两手的谢礼,这都?是为了感?谢姜婉宁当日教导的。
堂厅里尚有陆尚的客人在,姜婉宁便把这三家人全请去了后院。
她?深知便是拒绝了他?们的谢礼,最终也没法真的全部退回去,索性也不推辞了,只叫人先把东西拿去后面,等晚些时候她?合计好了,再想想如?何还回去。
眼见姜婉宁收了谢礼,几家人面上浮现了几分?轻松。
庞大爷最先感?慨:“这一转眼竟是十?来年过去了,想当年我只想着叫乖孙考个秀才,日后好去当个夫子,也算光耀门?楣了,哪成想他?还真跟姜夫子说的一般,中了举人,中了进士,这可是咱们老?百姓做梦都?不敢梦的啊!也亏得?当初我没有因为姜夫子是女?子就看轻了您,要不然这是要错过多大的机缘。”
姜婉宁笑了笑:“您那年知道了实情?,还愿意信我,我自然也不能叫您失望了。”
“唉——”庞大爷抹了一把脸,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只能又道了几声谢,复推了推庞亮:“乖孙你可记好了,是谁悉心教养了你十?年,姜夫子于你虽非亲生爹娘,对你的恩情?却远胜爹娘了!往后你要是做了对不起姜夫子的事,咱们老?庞家不是那等狼心狗肺的,你也别当咱们庞家人了!”
庞亮并无被教训的不悦,垂首恭敬道:“是,爷爷放心,我定将老?师的恩情?铭记于心。”
在庞家之后,林中旺的娘亲也说了差不多的话,且不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好歹态度是摆出来了。
而林中旺又在陆氏物流做工,倘若他?哪日真做了对不起姜婉宁的事,届时不用?林家做什么,只怕陆尚就先替夫人报了仇。
冯家二老?跟陆家往来颇多,在姜婉宁怀孕的最后几个月,冯夫人也常来家中看望,难免会说几句体己话,自然也就包括了他?们冯家对冯贺寄予的重望,以及对姜婉宁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谢。
这回他?们两人也没有多言,冯夫人代冯家说:“往后只要是姜夫子用?得?到的,我们冯家但凡说一个不字,那就是忘恩负义不是人!”
姜婉宁哭笑不得?,连说“言重言重”,又亲自给几家人倒了茶水。
她?说:“为人师者,教书育人本就是本职的,再说咱们这几家,也算跟我时间最长的了,庞亮是我唯一的学生,我待他?多好都?是应当,冯少东家予我信任,我也当投桃报李,不负所望才是。”
“便是中旺,你们就当是我藏的一点?私心,全是为了给夫君培养得?力的管事。”
话虽如?此,几家得?益都?是实打实的。
在这个时代,师恩是能比肩生养之恩存在的,正所谓尊师重道,无论他?们是为官还是行商,只要不是那等薄情?的,便要记姜婉宁一辈子。
考虑到庞家赶回塘镇还要好几个时辰,天色又晚,姜婉宁就留他?们在府上吃了饭。
饭后则是给他?们寻了客栈,在府城休息一晚,待到来日再回家。
恩科结束,加之陆尚高中,陆府的客人实是络绎不绝,还有那与陆尚并不相识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登上门?,面对陆尚的疑惑,他?们只管送上礼,嘴上说着:“以前?不认识没关系,过了今日不就认识了……”
连着曲恒和几个县令都?登门?拜访,陆家风头可谓一时无两。
姜父姜母也无心想那什么赦罪书了,赶紧出来,姜父帮忙招呼客人,姜母则帮着姜婉宁多照看照看孩子,便是陆奶奶也上了年纪,素日人来人往,唯恐惊扰到生了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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