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頷首。
海寇奸猾狡詐,連女人孩子都不放過,怎麼可能忽然將起君子之道來,他們故意把注意力轉移到是否讓南陵皇帝以身涉險上,從而忽視十日後進攻的問題。
裴璟猜測,他們定然這幾日會有行動。
人的注意力有優先順序,首先是自身,包括安危和榮譽等,其次則是危險和變化。
南陵皇帝本身比十日更具有吸引力,被人指著叫囂,更是凸顯出一國之君的安危和南陵的榮譽,大部分下意識會把重點集中在「南陵皇帝是否要應戰」,從而忽略十日的期限。
這樣,他們潛意識裡會默認十日後才是大戰開啟的時間。
「昨日欽天監傳信,往後數日海上會起風,更有大霧。」裴璟拿出一本奏摺打開:「朕猜,海盜定是要趁機進攻渝州城,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傅歸荑暗自在心裡感慨,裴璟心細如髮,難以糊弄,她與哥哥當初能從東宮成功逃跑,真是險中取勝。
季明雪和傅歸宜面面相覷,沉默不語。
裴璟盯著海圖沉思片刻,做出一番布置。
傅歸宜和季明雪各自提出建議,三人商討後定下最終的作戰方案。
按照裴璟推測,前三天海盜為了做足功夫,定然不會來犯。第四天至第六天則是最佳時機,往後越拖,他們的戒備心會越強,備戰程度越高。
他料得分毫不差。
海寇在第五日黎明前,借著夜色和海上濃霧掩護,傾巢而出。
這幾日城牆上的士兵們按照裴璟的命令,前三日做出一副嚴陣以待,憤慨不平的模樣,到了第四日便開始偷懶懈怠,往後神情愈發鬆懈疲憊。
料想海寇也會派人來刺探軍情,當他們以為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時,卻不知正好落入裴璟的圈套。
那一晚,海寇們憑藉對海域的熟悉,不明燈火,暗夜潛行,直達渝州城城門下。
鉤子連上長繩,用力往上拋,勾住城磚後依次往上爬。
此時城牆上零星地有幾個放哨士兵高舉火把,他們相隔數丈遠,身姿雖提拔,神態卻疲憊,眼神更是迷離地望著遠處虛無的黑暗。
海寇們壓抑住興奮往上爬,一個接著一個,一根繩上最少有五六個人掛在上面。
頭一個爬的眼看著就要到城牆頂,悄悄騰出一隻手取出腰後的短刃,正準備方案一刀割喉。
千鈞一髮之際。
兩名放哨士兵之間忽然湧現冒出大量的火把,刺得打頭的海寇本能地閉上眼睛躲閃。
等他再睜眼時,只看見森森箭光密密麻麻,燎燎烈火連成一線。
「放!」
清冷的女聲給夜更添一分寒。
連弩篤篤篤地不停發射,海寇的慘叫聲劃破寂靜的夜空。
第一個被射落的海寇,有的直接落入海里,有的還砸中後面跟著的海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