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透過絹紗,月光照在屋外的銀甲上,反射粼粼寒光。
走不掉。
傅歸荑暗忖當初自己應該堅持離開。
她的心愿已了,能一家人重新吃上一頓團圓飯,此生無憾。
門忽然被打開。
傅歸荑打了個觳觫,登時轉頭望向門口高大的身影。
裴璟一手握住門框,一手拿著碗,不知裡面裝了什麼東西,背脊微彎,發冠傾斜,站在門邊目光沉沉盯視著她。
隔著近十丈的距離,傅歸荑也能聞見他身上沖天的酒意。
酒。
傅歸荑驚得站起身,四處逡巡能防身的東西,換回女裝後袖箭不易掩藏,再者自己家裡也不需要這東西。
「你手裡拿著什麼東西……」傅歸荑退到梳妝檯前迅速拿起一支金釵以防禦的姿勢對準裴璟。
他手裡的是什麼酒,難道又是白墮。
傅歸荑承認自己怕了,這東西帶給她的記憶太痛苦,她有生之年都不想再嘗到一口。
裴璟迅速逼近,轉瞬間來到傅歸荑身前,胸口離金簪僅有一寸的距離。
裴璟見她臉上除了驚恐便是害怕。
久別重逢,她連一絲喜悅也沒有,一時眼眶發熱,差點落下熱淚。
他微微垂眸,頃刻間將眼角的酸澀眨散,若無其事地放下碗,低聲道:「只是一個空碗罷了。」
空碗。
傅歸荑視線掃去,發現裡面果然空無一物,心口稍松。
片刻愣神間,裴璟已然奪過她手中之物放下,淡淡道:「小心傷了自己。」
裴璟素來頤指高傲,意氣風發,此刻昏黃的燭光打在他的身上,竟有幾分失魂落拓之態。
傅歸荑心頭略有幾分感慨,她是何德何能入了他的青眼。
兩人一時間俱是無言,氣氛莫名沉重壓抑。
傅歸荑不言,是覺得與他無話可說,裴璟一貫我行我素,他決定之事誰人能更改,誰人敢更改。
裴璟不言,是不知從何說起,更不知道開口後她又會說出何等錐心刺骨之句。
最終,裴璟低聲道:「傅歸荑,如果我同意你留下這個孩子,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傅歸荑聞言心下一凜,整個人仿佛被這話定住了般,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之人。
他是什麼性子,她一清二楚,眼裡容不得沙子,對所有物更是有種幾乎病態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