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傳統中醫的思維里,腎虛就該補腎,尤其是早衰病人一旦上了補藥,效果是立竿見影的,但現實是病人既沒錢又沒時間,連拍張b超確診一下的條件都沒有,她就必須改換思路,來個曲線救國。
在她耐心的解釋下,張月紅雖然還是似懂非懂,但她知道,小秦大夫這是在幫她用最少的錢治病,起身又是感激又是感動,「哪怕這病治不好,小秦大夫也是我的恩人。」
秦艽於是開了一首調心湯,裡頭都是丹參、鬱金、百合、五味子等益心養血的藥物,價格不貴,關鍵是在衛生所就能配齊。
張月紅拿著方子去藥房付錢,等著抓藥,秦艽這才發現,下午班都開始了,自己還沒吃中飯。
幸好,診室里有幾顆糖,她先含上一顆,食堂這個點肯定已經收攤了,只能回家去吃。
天氣漸漸轉涼,秦桂花已經種下不少白菜苗和花菜苗,更不用說到處都是的胡蘿蔔皮牙子,第一年種也不分節氣,啥都種點試試看。
果然,家裡一個人也沒有,秦艽可不會委屈自己,摸出倆雞蛋,放點豬油煎得金黃焦香的,就著剩下的豬油炒個土豆絲,再下一把麵條,來一碗亂七八糟面。
嗯,當然不能少了靈魂油潑辣子,昨兒奶奶拿著糧本去把一家子的食用油都給領回來了,晚上順帶炸了一罐辣椒油,吃麵挖一勺,連湯都是又紅又香的!
這邊剛吃上,隔壁就傳來吵嚷聲,秦艽端著碗,貓到後窗看熱鬧。
今兒的主角不是別人,依然是劉寶珠和趙青松。不過,這一次的導火索不再是生孩子的事,而是劉寡婦病重,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想念自己最疼的孫女寶珠,拍電報來讓她回去一趟,結果趙青松以他要出差,孩子無人照顧為由,不讓她回去。
劉寶珠雖然也不是什麼好人,但跟奶奶也是有感情的,彌留之際最後一面,就是天上下刀子也該回去。
趙青松連這種大事都以自己利益為重,她長期積攢的怨氣自然也就爆發了。
秦艽感慨著,吃完面,洗了碗,聽見隔壁還在吵,也沒了看熱鬧的心思,得趕緊上班去。
錢主任知道她中午為了看病一直沒吃上飯,現在遲到也不會說啥,「來了?」
秦艽自顧自的在他對面坐下,泡上一杯茶,悠閒自得。
「聽說你的執業醫考過了?」
秦艽點點頭,不知道他為啥問這個,本本都拿到了。
然而,也沒等來錢主任的下文,他沉吟片刻又背著手走了,胳肢窩底下夾著報紙,不知道要去哪個旮旯里睡覺。
秦艽這人有個好習慣就是想不通的事情就不鑽牛角尖,她趁著沒人,拿出筆記本開始記錄張月紅的病案,總感覺這個病案很有價值,需要好好記錄下來,以後研究研究。
這是她碰到的第一個早衰病人,確實很有必要研究一下,現代醫學對這類病人基本都是激素治療,她想嘗試一下在不使用任何雌激素孕激素,也不使用任何補益劑的前提下,經濟實惠的純中藥能不能治好。
時間一晃就到周末,難得能休息一天,天氣也涼了,秦艽打算進城看看能不能買點棉花或者扯幾米條絨,給家裡人都做件新衣服。
大姐來到這邊好幾年,也還沒置辦過新衣服,她就想順帶做了。
畢竟大姐現在雖然不回家吃飯,但她每個月的工資大頭都交給奶奶保管,美其名曰生活費,其實是怕她們人多不夠吃,補貼她們呢。
剛走到家屬區門口,那裡有個簡易的中巴車站牌,每天早上八點有往返於鎮上和廠區的車子,她拿著工作證能免費坐。
「哎呀來娣等車呢?」秦艽不用回頭也知道這聲音是誰。
劉寶珠穿著件碎花衣服,坐在自行車后座上,雙手則是摟在趙青松腰間,雙腿晃蕩著,高興得像個二百斤的孩子。
她能不高興嗎,現在趙青松升職有望,又經常回家來,男人孩子熱炕頭都有了,再一看秦艽每天灰頭土臉上下班,還經常一忙就連飯都吃不上,她心裡就得意……嗯,最近還有個更得意的事。
她的手,下意識摸向小腹。
她的例假本應該上個禮拜就來的,到現在推遲好幾天了,本來兩口子沒少干炕上的事兒,她能不往那方面想嗎?一想到自己有了和趙青松的孩子,以後就不用再小心討好趙海洋趙海燕,心裡就別提多痛快了。
親生的就是親生的,以後也只會跟她親。
趙青松騎到秦艽身邊的時候,特意剎了一腳,「小賀不去?」
「哎呀你糊塗啦,小賀去也得坐中巴,他們沒自行車呀。」劉寶珠嗔怪。
這年代的自行車可真是稀罕物件兒,整個五里屯也只有隊長家有一輛二手的,秦艽知道劉寶珠得意啥,但她也不是吃素的,特意回頭,就這麼靜靜地上下打量這兩口子,從上到下,兩遍,一眼不多一眼不少。
然後,淡淡的笑笑,不說話。
劉寶珠這人有個毛病就是愛顯擺,從小要是得了啥好東西不跟來娣顯擺一下她幾天睡不著,而此時的自行車和男人就毋庸置疑是她的「好東西」,見這個小跟班沒像小時候一樣流露羨慕,她本來就有點失望,結果還被她這麼一打量,頓時覺得老不得勁。
這打量是啥意思,懷疑?看不起?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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