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迎著風狂奔起來,拽著符塵翻越圍欄,跨越藤蔓,踩在溪流的石塊上。
水濺在他們身上,但他們高舉著燃燒的手,不讓溪水熄滅。
「不!你不能摧毀這裡!這裡是我們的烏托邦,是新世界的未來!」男人慘叫著踉蹌兩步,「你們根本不明白,只要……只要再進一步,就能讓所有人都來到這個美好的世界。」
他陰沉著臉靠近香油,像堯七七一樣將自己的手點燃,指尖也開始融化:「我許願,你的願望不能成真!」
轟隆隆!
又是一聲雷響。
堯七七不屑一顧,如果可以用許願的方式來阻止其他人的願望,那麼這個世界的不穩定性就太高了。
她篤定男人的願望不會被接受。
就在男人嘶吼狂怒的時候,兩人已經抵達了大佛腳下。
他們交握的胳膊已經徹底融化,火焰舔舐著堯七七的髮絲向上燒去,又拽著符塵的衣領向下蔓延。
兩人靠在石佛上,火光對於這尊大佛來說實在是太過微弱,惹得符塵不免擔憂:「能行嗎?」
蚍蜉撼樹一般,能行嗎?
堯七七的頭撕裂般的疼痛,她的幻想和夢境成為了現實,一顆眼球已經融化,順著眼眶流了出來。
她沒有回答符塵的話,而是用僅剩的眼睛看向燭台位置,她看到那裡閃爍了一道光,燭台上的蠟淚和香爐中的飛灰捲動起來,重塑成一個人形。
兩個堯七七同時存在,於是分裂出了兩個世界。
「牛角上的刻痕……不是為了記錄死亡人數的。」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梳理完畢,「如果只是單純的輪迴,沒有任何變化,就不會誕生出新的世界。」
而牛角的刻痕就是每一次輪迴的微妙變動。
每多一道刻痕,都在將當前時空從單純的輪迴中分裂出去,有多少條刻痕,就意味著這裡有多少個重疊時空。
而應靈寺,就是所有時空重疊的地方。
「所以在現在,這一刻,不是只有我們兩個在燃燒。」
牛角上有多少條刻痕,就有多少個堯七七和符塵同時在這裡燃燒。
大佛卻只有一個。
「我許願!」那個男人還沒有死心,他狠狠盯著眼前正在成型的嶄新的堯七七,大聲念出自己的願望,「我許願你無論什麼時候,只要看到自己的死亡,就會在第二天重置這一記憶。」
「你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是被自己召喚出來的,你永遠不能想起那個自己死亡時的壯觀。」
他又笑了:「怎麼辦?你和你自己,誰會更勝一籌?」
話音剛落,嶄新的堯七七睜開眼,皺著眉頭看向這邊正在融化的自己。
堯七七的另一隻眼睛也融化了,她看不見自己,火焰燃燒到了鼻樑,她拼盡全力,將最後的嘶吼送出喉嚨:
「堯七七,將這句話寫在身上!」
「一!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