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偉垂著頭,半張臉籠罩在陰影里,看不出表情。他慢慢抬手,用袖子將臉上的唾沫擦掉,一下一下越來越用力,粗糙的袖子在臉上刮擦,磨得他生疼。
病床又發出細微的吱呀聲,引得走到門口戴口罩的鄭好皺著眉轉過頭來,卻見毛偉仍然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她狐疑地多看了兩眼,才發現毛偉在發抖。
「哧。」她輕蔑地笑了一聲,嘴裡不輕不重嘀咕了一句,「什麼東西。」
病床的吱呀聲停了下來,毛偉突然不抖了,僵著脖子抬起頭來。那雙隱藏在陰影下的眼睛,正幽幽散發出詭異的光。
他的手伸向枕頭下,握住了一把冰涼的匕首,貼著柔軟的床鋪,抽了出來。
鄭好沒有察覺,她背對著毛偉將帽子戴好,伸手去摸門鎖。
就在這時,毛偉猛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鄭好!
噗呲!
鄭好一個踉蹌撞在門上,後腰傳來一陣冰冷,還不等她反應,又迅速抽離。
她雙手伏著門想要站起來,這時刺痛傳來,她雙膝一軟,扭轉著身子栽倒在地。
「你!」她反手捂著後腰,貼著門驚恐地看向毛偉。
「你說得對,我得審時度勢!我得審時度勢!」毛偉眼神癲狂,撲上來又是一通猛刺,將鄭好的小腹搗得血肉模糊,「我不殺了你,他們就會殺了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鄭好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想要抬手抵抗,卻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只能驚恐地看著毛偉獰惡的臉。
動作太激烈,毛偉頭上的紗布脫落,鄭好驚恐地發現那根本不是舊傷,而是新傷。
有人在毛偉的腦袋上刻了一個井字格,用刀子玩起了井字棋。那一個個圓形的棋子更是直接將毛偉的頭皮割下,潰爛發黃的膿液從叉的交界處湧出,泛著令人反胃的光澤。
他說謊!他根本不是來這裡躲清閒!而是有人故意將他弄傷,丟在這裡,引鄭好來!
是誰?
是堯七七?
那個瘋女人能做出這樣的事,也是意料之中。
不對,那井字棋是兩個人的手筆!
那會是誰?
鄭好絲毫沒有察覺,她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了,腦子還在運轉,是因為身體已經無力回天,劇烈的痛苦讓大腦出動,屏蔽了痛覺。
她還想抓著毛偉的領子問究竟是誰,可她再也沒有機會了。
臨死前,她還在腦子裡一遍一遍篩選著布下這個局要她命的人是誰,直到眼前漆黑,雙耳嗡嗡,直到再也不能思考。
毛偉混身是血,機械地重複著捅入抽出的動作,直到筋疲力竭,手臂再也抬不起來。
血腥味刺鼻,他喘息著回神,才發現鄭好已經被自己砍的沒了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