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崔仪马车停在门外,孙九叶正端着火盆去周澍房中,门口便见崔仪悠闲走来,方才一别仿佛换了个人。
“崔小爷,少卿正在静养,您可是有何要事?”
于崔仪而言平日吃喝玩乐便是要事,若来找周澍,多半是为玩乐之事,周澍不去便是顾川,事实上周澍多半是不会去的,听崔仪口中说道便当是去过。
崔仪道:“要事,要紧的大事,九爷收拾行装去,我们出去散心。”
“可少卿需静养,这时候出去不大好吧?”
樊老登才嘱咐她将人看住了,若出去晃悠一趟,樊老登估计得把她活埋了。
“便是静养,圣上特许子熠去星月山庄养病,老登也会去,不必担心。”
既是如此,孙九叶才放心,看了眼屋内,让崔仪将火盆端进屋去,转身回房收拾行装,有崔仪在好过她守着,舒心不少,连步子都轻快许多。
崔仪端着火盆一进屋却打个哆嗦,这房中暖意消散,火炉中分明生着火,房中却不暖和,赶忙将火盆安置在床榻前,让周澍暖和暖和。
“这丫头谋财害命呢,你房中何时变得如此清冷了?”
周澍披着厚厚裘袄坐在床榻上,只是一笑,道:“她只是嫌热罢了。”
自从周澍同她说了那句话后,她倒脸红起来,进屋送趟药便将火盆带走一个,曾经直楞的丫头,如今倒开始害羞起来,周澍这话说得似乎不是时候。
崔仪将火炉中的碳火拨
开,重新泛起火星,“自你从城外回来后,周伯父替你告假,圣上特许你去星月山庄修养,山庄有温泉,正适合你养病,你便安心静养,余下交给我。”
周澍并未觉得轻松,反而越发凝重,“圣上之意欲让我如何?”
崔仪放下铁钳,火光映在他脸上,“不是让你如何,而是我,那是我姑父,你只管养病便是,余下交给我。”
周澍面色担忧,火盆中碳火燃烧的声音越发刺耳,他们无法左右圣上的抉择,唯有依照圣意行事,十几年来皆是如此。
崔仪看着面前火炭,火星飘到他手上,逐渐暗淡却不觉疼痛,他们都为着一个目的,为此一切皆是值得。
半个时辰后,马车内堆满了行装,光是顾川所带的零嘴便占去一半,孙九叶再三检查没有书卷,这才放心与三宝依依惜别。
顾川得意拍打着陆空肩膀,这回终于轮到他出去玩乐,他势要将星月山庄上下玩个痛快方才不虚此行,可一面对流月便悲从中来,可惜流月不领他悲情,只得悻悻离去,当他正欲驾车离去时,却见孙九叶不知何时已上了马车,而周澍同崔仪分明在前面的马车内。
崔仪见孙九叶上了身后的马车,放下车帘,见周澍闭目养神,问道:“你做了什么惹九爷不快了?怎么今日她老躲着你?”
周澍道:“无他,只是一句话罢了。”
“一句话?”崔仪摇头信不过,“一句话能
让她这般,你该不会求亲了吧?图谋不轨,难怪九爷躲着你。”
周澍睁眼看着窗外,不由轻叹口气,“我只说并非玩笑,如此罢了。”
若当真求亲,她怕是要退避三舍避而不见了,对于孙九叶,他一再小心,生怕将人吓走,他既后悔说那句话却又庆幸,至少当是玩笑说出,也是他心意,幸而她还未曾对他避之不见。
窗外青雀啼鸣,深秋的冷风并未萧瑟,孙九叶坐在马车前,凉风一吹顿觉清醒许多,随着马车前行,离开京城往浚峰山而行。
星月山庄在浚峰山深处,深山之中清雅清静,朝闻书声朗朗,暮闻琴声瑟瑟,自有一番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