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九叶忙道:“少卿放心,卑职好着呢,就是最后火势太大,徐台身上着火,卑职一心想着替他灭火,一时没注意,好在谢小爷拉了卑职一把,卑职没事,就是横梁砸到徐台身上了。”
孙九叶同情地望向徐台,虽然他这人不怎么样,生前被徐尚书放在心尖上宠着,死后不仅被烧,还要被砸,横梁少说也有几十来斤,砸到他身上,肋骨定碎了好些根。
谢舟悠闲地在一旁站着,身上的衣袍沾染了烟灰,脸上也蹭了几道灰渍,他却丝毫不在意,双手抱胸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他只是个旁
观者,方才进去救人的并非是他。
周澍问道:“今日多谢,你不是一向不喜佛堂,如今怎么也来礼佛?”
谢舟无奈道:“没办法,父王让我来诵经念佛,修身养性,在他老人家寿辰前望我能改改性子。”
周澍清楚谢舟的性子,吃斋念佛不过半日,对着佛像也能打瞌睡,哪怕是佛堂听僧人念经,他也会神游,与其让他来佛堂,不如放他去山水游历。
“纪王寿辰在来年开春,眼下不过八月,何必如此着急?”
“你也知道我这性子是改不过来的,就算十年也未必能改,父王这是偃苗助长,可惜我不是好苗子,如何拔都无用。”
谢舟看着周澍,自嘲一笑,“子熠,我多羡慕你,自在……人已经替你救了,我也该去念经了。”
伸了伸懒腰,百无聊赖地走开,身后一角被大火烧毁显得沉重,微风一吹也吹不动。
孙九叶看着谢舟的背影,竟觉得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孤寂,就像秋风中的落叶一样。
此时陆空已赶来,周澍吩咐他将尸体运往南风斋,随后拉着孙九叶的手往回走。
“夜里风大,先回去换身衣裳,当心着凉。”
孙九叶点头,由他拉着,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他的手心传来暖意,原本发冷的身子逐渐温暖。抬头,月光洒在他脸上,清冷得如同画中遥远,却又触手可及,孙九叶一时看得痴了,这种不真切的感觉仿佛在梦中,仿佛刚才
的大火只是一场梦。
“啪!”
清脆的声响将一路的寂静打破,孙九叶捂着脸疼得龇牙咧嘴。
周澍诧异又心疼,“你这是在做什么?”
孙九叶道:“卑职觉得一切都不真切,方才的大火,卑职还以为是做了一场梦,梦里卑职冲进火场救了表兄和阿姐,梦醒,这一切都不曾发生。”
“如此可真切了?”
周澍紧握着她的手,低头将她的模样映入眼中,微风过处,双眼泛起波澜。
孙九叶木楞地点头,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见了他才算不真切。
回到南风斋,孙九叶恍然想起她和冯如墨房里莫三和正照顾韩舒月,有冯如墨在,韩舒月定然没大碍。
周澍道:“你表兄离不开你阿姐,你将衣裙拿到我房中去换吧,我在院中等你。”
孙九叶还未说话,周澍便转过身去,眼下只好如此。
推开门,莫三和正在床榻前替韩舒月擦拭手上污渍,韩舒月脸色发白,还未有清醒的迹象,冯如墨既说她明日能醒,孙九叶也信她。
拿了件素袍出去,见周澍负手望着空中皎月,而他屋中还亮着灯,推门进去,径直走向屏风后面,赶紧刚身上湿衣裳换下,换完后正要出去,抬头却见床榻上放着那朵铃兰,虽是纸做的,却没有丝毫折损,铃兰被小心放在盒中,孙九叶见此莫名心头一暖。
将衣裳抱出去,见周澍依旧背对着,便对他道:“少卿,卑职换好了,多谢
少卿。”
周澍对她道:“稍后来我房中一趟,我有事与你相商。”
孙九叶点头,想来定是今夜竹园之事,徐台之死太过蹊跷,莫名出现在竹园,被人杀死后焚尸,可为何会选择竹园?而且还是莫三和和韩舒月的房间。
孙九叶再推门时,周澍已坐在炉边,炉上烧着热水,正往外冒着热气。
在周澍对面坐下,此刻才感受到这房中的温暖,房中不仅有火炉还有手炉,一切防寒之物一应俱全,相比之下其他厢房就显得格外寒酸。
周澍道:“我在这里也算生活了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