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仪负手道:“信佛信道在于心,人生在世何管信佛还是信道,只求安稳顺遂,心诚就好,都是香火,佛祖不会不收的。”
孙九叶点头,很是赞同,“长香短香都是香,崔小爷此言在理。”
崔仪打量着顾川怀中大包小包点心果脯,随手拿了上面一包打开来,咬了口柿饼,提议道:“这是十里铺买的吧,口味略为逊色,我知道一家新开的铺子,果脯堪称京城一绝,还有一家鬼不理毕罗,听说味道还不错,有空也得尝尝。”
顾川连连点头,京城的美食他总要尝尝
,新开的铺子还没有哪家能逃过他的眼睛。
三人正聊到兴头上,迎面走来一人,身穿窄袖紫棠圆领袍,脚踏银纹云头靴,头戴青玉紫金冠,看来豪气非常。
“崔二,没想你也会拜佛。”
崔仪没好气回道:“佛也不是你一家能拜,佛祖面前众生平等,你能拜,我为何不能拜?”
孙九叶见崔仪呛他,小声问顾川来人的名头,顾川道:“这是徐台,徐尚书府上二公子。”
孙九叶震惊地打量着他,荆州时周澍借用他名号,如今见到真人有些尴尬,原本以为徐台是个纨绔贵公子,再怎么同崔仪该不相上下,怎料如今见了不过尔尔,有周澍珠玉在前,徐台这副容貌总觉得差些气势。
徐台对崔仪道:“你本就不信佛,如今连样子都不装,佛祖若是知晓,你怕两头不能顾,以后若有灾祸,佛不保你,当心道也不保你。”
崔仪嘲笑道:“佛祖门前你竟妄言灾祸,口不积德,枉费令堂整日参禅,所积功德都被你败光了吧?”
徐台拂袖,“佛门之地我不与你多言,如今我是特意替我父亲吃斋念佛的,你也庆幸这是寺内。”
崔仪看不惯他这么端着,“该庆幸的是你,若在寺外,当心我放狗咬你。”
“你!”
徐台怒指着他,随即压下怒气,将矛头转向孙九叶,“你便是大理寺新来的女画师?”
在他的扫视下,孙九叶顿觉别扭,浑身不自在,他的目
光就像打量一个物件。
孙九叶勉强扯着笑礼貌点头,接着便听他嘲讽道:“你一届女流,何德何能入大理寺当差?周澍为你保举,周家父子在御前为你说话,圣上还当真让你入了大理寺,你同我说说你是如何让周澍对你死心塌地言听计从的?”
崔仪和顾川将孙九叶护在身后,崔仪道:“你此话何意?自己无才无德上不了台面,也用上不了台面的脑子去想人家姑娘。”
徐台轻蔑道:“我如何想错了?周澍向来油盐不进,人人说他是周郎从不徇私,怎么到了这却要为她去求圣上赐字,这位女画师好生手段。”
孙九叶从二人身后走出来,平静道:“我自是有些手段的,不过我的手段都用在死人身上,徐公子怕是无缘见识了,既然徐公子也知晓圣上赐我鬼笔圣手四个字,在下不才,认为圣上还是认可在下的本事的。”
她没将话说得太死,他若是识趣就不该纠缠了,皇帝御笔亲赐,他又不是皇亲国戚,即便是崔仪这样的皇亲贵胄,敢非议圣上,那他也活够了。
崔仪道:“陛下都认可了,你在此嚷嚷是在质疑圣上吗?”
徐台无言,愤愤离去。
崔仪对着他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随后安慰孙九叶道:“九爷,你也别和他计较,徐尚书老来得子,对他千般溺爱,养成他这个性子,看谁都以鼻孔示人,平日连我都不敬。”
顾川道:“他对谁
都不敬,唯一敬的怕也只有圣上了。”
堂堂尚书之子,养成这个性子,还真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