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如此,子衡亦不会心慈手软。”
骗子。
楚帝额上青筋直跳,只觉得自己听得到又听不到的地方,有一个冷漠的声音,在子衡开口的时候,不断重复。骗子。可他想抵抗住他这话的魔力,想坚决地告诉他,那他也不会用这个同系亲缘的方法。
他要绞生魂,要他安安稳稳地留在这个路上,日后也能再入轮回!
可他竟然说不出来。他像是什么脉络都被什么给堵住了,只眼睁睁看着子衡的手指并拢,压在朱砂写了生辰八字的黄符纸上,然后垂下眼睫。
楚帝面色狰狞,只能说出旁的:“如果真有用,你怎会置百姓不理!你分明是自身难保”
澹台衡望着他,很轻很轻的视线。又好像是很深很深的一眼。然后他喊:“父皇。”
楚帝只觉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晕前还在想,他从未这么喊过我,他也不敢喊,如今趁他神思被掌控才僭越,是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他还是走了。
楚帝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时候走。但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阻止了。
曼珠沙华。一种被诅咒的花。传闻这种花最大的效果就是唤起人前世的记忆。也可以麻痹将死之人使他们感到快乐,在安和中死去。只是死时情状异常可怖。
换句话来说,曼珠沙华是一种透支人魂体的花。黄泉渡中带出来两份一份分给魂体破损几乎寿命断绝的虞宋与公子衡。
秦疏打着伞站在朝堂外。
另一份降而为雨。在楚帝昏迷这几日落于楚朝庙堂之上,文武朝臣淋之,神思恍惚而不念旧事。
几日早朝都是公子衡立朝。他政令下得不多,总有人暗暗担心他颠覆山河,可每每早朝后便见不到他。
何躬行回到府中,端坐了一会儿,提笔想写字,写不下去,想作画,画不了,甚至想以琴笛传意,也被那位琴棋书画无不专长的殿下阻拦。
书房里他紧紧咬着牙,面色难看,胸膛起伏。一抬眼竟然发现澹台衡站在那里。
他心中知道他绝对不会接受绞生魂之法,也知他竟然都用了这样的手段,自然是已经做好尸骨,不,如今已是魂魄无存的准备。
可这该死的傀儡壳子,竟维持着冷淡疏离的表情,强压着自己起身,平静无波地拱手:“阁下。”
何躬行痛苦地拧眉。错了,明明该是殿下。
但澹台衡只看着他,好似能透过平静冷漠的傀儡表情,看见里面他是如何痛苦挣扎,如何和其他人一样心知肚明他们付出了什么代价,却无能为力。
半晌,他走过来:“何大人。”这几个简单的字落在何躬行耳里竟然都惊得他心剧烈地疼起来。他心里知道。澹台衡是来道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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