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稅收能穩住,那廢除人丁稅,倒也不是不可行。」
沒有皇帝樂意看到自己的治下有隱戶。永嘉帝也不爽官員和地方豪強收隱戶很久了。
永嘉帝很是感動,看向蕭景曜的目光滿是柔軟,語氣竟然還有些哽咽,「我就知道,只有你會這麼掏心掏肺地為我著想!」
隱戶問題,皇帝和官員們心中都有數。放眼望去,滿朝文武,名下沒有隱戶的,絕對是少數。每當朝廷要清隱戶時,官員們適當放點血,再收拾幾個地方豪強,將戶籍數目做得漂亮些,也就過了。並不會一查到底,將天下所有的隱戶全部都清查出來。
那也做不到。
要是廢除人丁稅,隱戶們自願出來,那肯定能比朝廷自己清隱戶的效率更高。
蕭景曜建議永嘉帝,「將人丁稅攤入田畝之中,日後永不加賦。正好還能讓朝廷順勢重新錄一遍土地。」
永嘉帝眼神一亮,隱戶和田地兩大難,倒是讓蕭景曜一舉給解決了。誠然,這次清隱戶也不能將隱戶和隱田全部清出來,但絕對能清出一個十分不錯的數目。
蕭景曜也不覺得自己現在提出攤丁入畝有什麼不妥。康乾盛世的人口大爆發,許多人都將此全部歸功於紅薯土豆和玉米的大規模種植,基本解決了百姓餓肚子的問題。又因為永不加賦,百姓能放心大膽地生孩子而不用擔心生得太多交不起人丁稅。這個人口大爆發,應當還有原先的隱戶被清出來的功勞。
看看現在的大齊,紅薯玉米和土豆已經成為老百姓們每年必種的口糧。商稅也十分穩定,國庫甚至達到了一個從未有過的驚人數字。現在提出攤丁入畝,永不加賦,完全不用怕步子太大扯著蛋,就算出現了問題,朝廷也有底氣將難處給扛過去。
永嘉帝思忖再三,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這樣有關稅收的大事,必然要經政事堂。胡閣老一聽永嘉帝這話,就拿眼覷蕭景曜。這個提議一看就是蕭景曜的風格,從實物稅折算成銀子再到攤丁入畝永不加賦,蕭景曜簡直是和稅法槓上了。
不過廢除人丁稅,永不加賦,怎麼看都是仁政,道德高地已經被人占據,其他人再想反對,總覺得底氣不是特別壯。
胡閣老也不想反對。他和原先的李首輔不一樣,李首輔處變不驚,春風化雨,不管什麼難題,都不聲不響地給處理好。胡閣老沒有李首輔那份養氣功夫,一開始的內閣閣老中,胡閣老就是其中性情最火爆的,動不動就跳腳,梗著脖子同正寧帝討價還價更是常有的事。現如今胡閣老當了首輔,性子也沒怎麼變。更兼是永嘉帝曾經的老上峰,永嘉帝也對他頗為縱容,胡閣老的脾氣愈發火爆。
別看胡閣老先前一直為了各項銀子同正寧帝頂牛,但那是國庫就那麼點銀子,得精打細算地花。就算是國庫吃緊的時候,胡閣老都沒摳過賑災銀子,甚至主動提議多撥些賑災銀糧。現在國庫寬裕了,胡閣老只會對百姓們更大方。
現在內閣六個閣老,包括蕭景曜在內,就有四個出身自普通百姓之家,祖上並無達官顯貴,沒個顯赫的祖宗。他們是全族中最有出息的子弟,族譜得從他們開始單開一頁。換言之,首輔中有一多半是吃過苦頭的,真正體會過百姓的不易,知曉民生多艱。當然也知道各種賦稅對百姓而言是何等重擔。雖然他們也知道這裡頭的坑,但……反正這個坑又不是他們來填,還能得個好名聲,讓百姓真正得了實惠,何樂而不為呢?
這事兒出奇順利地在政事堂被通過。
拿去朝堂上一提,反響也差不多。一些心裡有鬼的也只能哀嘆自己又要損失些田地和佃戶,不敢在這個時候和永嘉帝唱反調。
蕭景曜倒是有閒心觀察了一下朝堂百官相,眉頭微揚。看來他離開大齊去海外的這幾年,永嘉帝這個皇帝幹得十分不錯,在朝臣們心中的威信蹭蹭蹭往上漲。最頭鐵的御史們想同永嘉帝唱反調時,都得猶豫幾分。
自此,攤丁入畝,永不加賦之仁政,一錘定音。《大齊日報》火速跟上最新消息,朝堂內外都是一片歌功頌德之聲。其中,百姓們的感激尤為真實。人丁稅,家家戶戶都要出。現在一廢除,家裡每年都能少一筆必要的開銷,誰不高興?
在朝廷開了海禁後,日子越過越好的百姓們一點都吝嗇香油錢,紛紛去廟裡為永嘉帝上香,祝願他真的能萬歲萬歲萬萬歲。
永嘉帝知曉這事兒後,還背地裡和蕭景曜說笑,「我要是真的成萬歲了,那就是大鱉成精了!」
蕭景曜:「……」
雖然皇帝不信長生之說是好事,但永嘉帝拿鱉來調侃他自己,是不是也有哪裡不太對?
永嘉帝確實沒有這些顧忌,作為一個帝王,他登基這幾年立下的功績已經足夠讓後人津津樂道,他又不是卷王,沒興趣在皇帝這個崗位上再戰五百年,反而更關心海外的新鮮事,不停地向蕭景曜打聽,「海外之人,都是像埃爾維斯那樣的黃頭髮綠眼睛嗎?那我們大齊豈不是成了少數?」
這不能行!
蕭景曜也沒想到永嘉帝的關注點會這麼奇奇怪怪,謹慎道:「並非如此,也有同我們一樣的黑頭髮黑眼睛的海外之人,還有通體漆黑,比黑炭差不了多少的人。」
但是後者現在的處境並不太妙,非洲有一部分已經成為了歐洲國家的殖民地。蕭景曜著重向永嘉帝講解了一下殖民地的意思,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讓永嘉帝怒氣值爆滿,「他們口口聲聲心慕大齊,也是狼子野心,想把大齊變為他們的殖民地!簡直是白日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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