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輩子都和田地綁定的農戶們來說,田地荒了,他們的心也慌了。去鋪子裡幹活固然是好,但那差使可不是綁在你身上的。人年紀大了,經歷的事也多了,即便沒念過書,生活這本書也教會了他們許多東西。那些差使輕省是輕省,但還是不如田地來得安心。誰能忍心讓田地荒著呢?哪怕是進了城,也是要將家裡的田租給旁人好好種的。
這樣心裡才踏實。
再說了,城裡鋪子雖然多,也沒辦法將鄉下的青壯全都收進去。總體來看,能進城裡鋪子幹活的農戶還是少的,加上閔州耕地本來就不多,這樣一勻,鄉下的勞動力也是夠的,不必擔心田地荒了沒人種。
更是因為有人進了城裡的鋪面幹活,會把家裡的地租給別人種,反而能讓留在家裡伺候莊稼的農戶們獲得更多的糧食。
至於米價和糧食,蕭景曜肯定會出手把控的。不然的話,碰上災年,商賈們囤貨居奇,官府都得麻爪。到頭來苦的還是老百姓。
蕭景曜是想給百姓們減輕一點負擔的,並不想在他們沉重的肩膀上再壓上一根稻草。
對於蕭景曜這封奏摺,朝臣們都麻木了。沒辦法,蕭景曜太能搞事。在京城搞事情,噶了一堆貪官。外放繼續搞事情,噶了一堆地方豪強。要是他什麼時候消停下來了,大家可能還會覺得不習慣。
震驚著震驚著,大家對蕭景曜各種離奇的操作的容忍度也特別高。
這位大人太有能耐了,只要他想幹的事,就沒有幹不成的。這樣的能人,你前腳跳出去反對他,後腳就被他用事實啪啪打臉。
他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不要面子的嗎?
這一次,就連許季陵都沉默了。
沒辦法,這位就是純粹的文科生,稅法問題,他不懂。
蕭景曜擺事實講道理列的那一堆圖表數據,文科生們光是看一眼都覺得暈得慌,而後又慶幸還好自己考科舉考得早。現在新學也納入了科舉考試範疇,想想都同情現在的讀書人。
遭老罪了!
永嘉帝本來都做好準備要和朝臣們來上一場激烈的爭辯的。反正他覺得小夥伴非常靠譜,這事兒十分可行。早就打定主意,哪怕朝臣們反對得再激烈,他都要力挺蕭景曜。就算改稅法失敗了,那也只是閔州一個州而已,朝廷兜得住,日後再改回來便是。更何況,永嘉帝直覺這法子可行。別以為他不知道,收稅是官吏們最容易動手腳的地方,這幫人巧立名目收的東西多了去了,有貪心的,甚至在百姓們身上收了兩倍的賦稅。一份歸朝廷,一份歸他們自己。
不就是仗著百姓們不懂朝政,也不懂稅法,這才折騰出各種名目讓百姓們多交稅嗎?
統一折算成銀子,百姓們的賦稅都是能算得出來的,到時候再往《大齊日報》上一登,各種賦稅怎麼折算,簡單的加減法,百姓們自己總會算,不至於不知道自己被官吏給盤剝了。
到時候,永嘉帝就可以名正言順收拾這一波膽敢冒頭的貪官污吏。
永嘉帝磨刀霍霍,想到貪官污吏就覺得自己的大刀已經要收不住了。再看蕭景曜提議的改賦稅制度,更是覺得果然還是小夥伴貼心,知道各地的貪官污吏又冒頭了,又想了個好辦法。
這些國之蠹蟲,怎麼就殺不乾淨?殺完一茬還有一茬,簡直就是要錢不要命!
永嘉帝氣鼓鼓。
不過永嘉帝也知道改一樣東西,定然會受到不小的阻力。畢竟這是祖宗留下的規矩,用的好好的,還用了那麼久,已經證實這個法子是可靠的。要是貿然改了,出問題怎麼辦?永嘉帝決定站在蕭景曜這邊後,就已經做好了面對疾風的準備。但現在,永嘉帝看著陷入沉默的朝臣們,自己也沉默了。自己都準備舌戰群臣了,結果就這?
虧自己還準備了好幾輪腹稿,真是準備了個寂寞。
永嘉帝飛快地彎了彎嘴角,迅速拍板,「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朝臣們唯有苦笑,這就是他們不想當出頭鳥做壞人的另一個原因啊。天殺的蕭景曜,早就將陛下籠絡過去了,人家可是少年時期的交情,多次監國培養出來的默契,和蕭景曜比起來,他們算什么小蝦米?
永嘉帝還是福王時,是什麼性子,老臣們一清二楚。他想護著蕭景曜,真犯起混來,誰扛得住?已經躺進皇陵的先皇都扛不住。因為先皇會和永嘉帝站在統一戰線,一起支持蕭景曜!
天殺的蕭景曜,還好你是個能臣啊!
朝臣們都不敢想,萬一蕭景曜是個奸佞小人,現在的大齊會是什麼慘澹的模樣。
憑永嘉帝對蕭景曜的信任,蕭景曜豈不是一忽悠一個準?
蕭景曜要是能知道官員們這些奇奇怪怪的擔心,估計都要搖頭嘆氣,然後對著永嘉帝指指點點。這皇帝當的,還沒有消除當年給大家留下的不靠譜的印象啊。朝臣們還真將永嘉帝當成當年那個不靠譜的福王呢,哪怕永嘉帝先前當太子時多次監國,也沒能將先前那個不靠譜的印象徹底從朝臣們心裡抹去。
誰讓當時正寧帝還在呢?有爹護著的孩子,就是格外有底氣,也會是旁人眼中還沒長大的孩子。
尤其是皇家。
當初正寧帝哪怕身體不好徹底放權給還是太子的永嘉帝,在朝臣們心裡,敬畏的還是正寧帝。
那是正寧帝為帝二十多年的睿智和寬仁贏得的朝臣們的真心愛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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