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廷安静缓地写在下一行字——
「别为我说话。」
温廷舜给了她一个温然?而安定的眼?神,修直的手指在她的掌心腹地,一笔一划地勾写道:“放心。”
温廷舜与郦老?虽说彼此说话都不能用『客气』来形容,如果摒除两人的身份,纯粹听他?们二人的对话内容,真的很惊心动魄。
郦老?继续抛出?各种问题,从她的出?身和家世,持续转移至两人今后的发展与规划上?。
这些事,温廷安有?一个飘渺的轮廓,但着实没有?想得这么细,但郦老?隶属于过来人,就问得特?别细致了。
他?问得很多事,其实她并没有?考量过,甚至也没有?想过。
诸如,两家人何时用个膳,两人何时成家,云云。
温廷安对于这些问题,仅仅是有?一个笼统的影子在,但郦老?要?得是一个具体而明晰的答覆。
趁着她思而惘之际,温廷舜逐一代她答了。
——比及地动一事得到了真正解决,大邺疆土平安之际,便?是温家与郦家聚晤之时。
——两家聚晤之后,便?是能够论议成家之事。
郦老?听罢,不置可否,转眸凝向?温廷安:“你是怎么想的?”
温廷安故作一副深忖熟虑之状,迩后,轻微地点了一点首,温声道:“这方面的事,他?素来比较有?主张,我尊重他?的想法和意见。”
温廷安言讫,便?是明显地觉知到,酒案之下,那一只牵握住她手的大掌,力道紧了一紧,男子粗粝的指腹蹭磨着她的指甲和手背,教她不自觉掀起?了一阵隐微的颤栗。
温廷舜在她的掌心腹地之中,继续写了三个字——
『谢谢你』。
温廷安抿了抿唇角,唇畔上?的弧度深了几许。
她不曾告诉过温廷舜实情,其实她之所以会说「他?素来比较有?主张,我尊重他?的想法和意见」,其实是因为,她真的不太擅长绸缪这些事,她一个现?代人,对婚姻的概念一直是驻留于现?代的,她不知晓大邺的婚姻制度,是一个什么样的情状,原书的内容亦是极少科普这些知识,为了避免说多错多,她不得不多谨慎一些,然?后,温廷舜代她回答了这个棘手的问题。
一直横悬于温廷安脑袋之上?的长剑,此一刻,淡淡地消弭了去。
绷紧的神经,亦是轻微地舒缓了去。
——「还好,蒙混过关了」。
温廷安如此作想着。
此后的光景之中,郦老?没再问什么问题了,晚膳用毕,便?是派遣一位亲随,将温廷安、温廷舜二人,接去已然?安排好了的天字号上?房当?中。
是两间房。
温廷舜:“……”
温廷安:“……”
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各自面露异色。
一个忧虑。
一个喜悦。
喜悦的人,自然?是温廷安了。
当?下的光景之中,倒是静静地舒缓了一口气,不必再同温廷舜栖住于同一处寝屋之中,他?太会折腾她了,若是同他?栖宿于同一座屋宇之中,她定当?是无法安然?睡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