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乎地动与迁徙的公榜,已然是张贴于各县的边边隅隅,冀州众民很快知晓了此?事。
温廷安比较关注民意?与反馈,遂是道?:“民众是怎么说的?他们对地动一事有?什么看法呢?”
苏子衿是同民众频繁打交道?的,自然最清楚民生的情状。
他的指腹抚触在了膝头之上,眸底甫落下了一片凝重之色,说:“其实,民声的怨气有?些重,一来他们不曾历经地动,更不曾听闻过?,就凭钦天监的三俩话辞就将自己从故土搬离,在短时间内,他们是难以接受的。“
苏子衿的话说得非常含蓄,但?温廷安能够听出具体的况味了来,她能明晰地感知到,情状是不容乐观的。
这就需要想想办法了。
脑海里所窜出来的第一个法子,便是搞一个试点。
但?细致地想一想,凭真实情状而论?,她也?没办法做试点。
——在先拿一个县做试点区域,率先迁徙出去,地动来临之时,没有?人员伤亡,而未做试点的平民百姓,便是会意?识到地动所带来的灾害有?多?么巨大与可?怖。
——可?是,当他们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时候,地动也?来了,他们饶是要逃,也?不可?能逃掉了。
所以,试点这样的计划,是行不通的。
虽然说,百姓对迁徙一事存在一些抵触的情绪,但?温廷安相信,只消她亲自深入民间,做好思想工作,便是一定能够打动平民百姓。
目下最教她介怀和头疼的,不是冀州府的百姓,而是郦家大族的郦老?。
虽然可?以感同身受,但?是,他若是不离开冀州,在这场地动的浩劫之中?,他一定是难以生还下去的。
九死一生,不外乎如是。
温廷安心中?是一片揪紧,这一桩事体,她想跟温廷舜好生商榷一番,但?他还没回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殷切地想让两人见面。
让温廷舜与郦老?见上一面的话,虽然说,郦老?很可?能直接动兵器了,但?是,动兵器的话,总比两人老?死不相往来、井水不犯河水要好些。
她委实不想辜负郦皇后临终前,对她交代?下去的嘱托。
她所能做的,其实不是为温廷舜收复旧部,而是帮助温廷舜与存在血脉亲缘的人,重新团聚。
不论?怎么说,郦老?和郦氏大族,都算是温廷舜的至亲了。
既然是至亲的话,又怎么能够不团聚呢?
照此?情状看来,一定是要进行一场破冰行动的。
温廷安在心中?坚定了这样一桩事体
似乎是洞察出了她隐微的心事,苏子衿道?:“除了公务,温兄还在为其他事况担虑。”
温廷安没有?隐瞒,徐缓地点了一点首,苏子衿道?:“可?是为了廷舜兄?”
有?一掬裹挟着熙热之感的幽风,浮掠过?温廷安的眉眸和鬓角,将她的发丝徐缓地吹拂了起来,她拂袖抻腕,将那些发丝撩了起来,挽在了耳根后。
温廷安轻轻地垂下了眼睑,很轻地嗯了一声。
苏子衿见状,颇为感慨:“我?能深刻地感受到,你对廷舜兄,特别上心。”
苏子衿说着,思量起了什么,说:“以前我?一直没有?觉察到,但?现在我?能够感受到,温兄你是一个很孤勇的人,有?什么情绪和情感,有?什么事,都会大胆去做,不会畏葸不前,瞻前顾后。”
温廷安听出了一丝端倪。
她以前很少有?同苏子衿单独叙话的时候,她大多?数的时刻,不是同大理?寺同僚在一块儿,便是同温廷舜处在一起。
同魏耷和苏子衿二人的话,便是较少往来。
今刻倒是颇为稀罕了。
温廷安一晌给苏子衿递呈上了一盏清茗,一晌做出倾听的姿势:“苏兄有?什么心事,不妨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