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廷舜的书信亦是如此,他的书信亦是难以从漠北寄去洛阳。
温廷安十分清楚此中缘由,定然是赵珩之差暗探拦截下了彼此的书信。
一方面是要将两人的感情扼杀在『断联』之中。
另一方,主要是要检察温廷舜是否有『谋逆』之心,若是有的话,削官贬谪事?小,但项上?人首肯定不保。
思量起过往的种种,温廷安冷不防渗出了一丝冷汗。
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赵珩之虽然御赐温廷舜为少将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心中没有藏有一丝防备或者忌惮。
也是这样?一个时刻之中,温廷安觉得,吕老?祖母的忧虑,未尝是没有道理?的。
大邺的情势正值发展的关键时期,在这样?的一个时刻里,她却为温廷舜觅寻晋朝旧部,这让赵珩之会如何看待呢?
纵使赵珩之不发言,谏官与御史台亦是势必会参上?了一本。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据温廷安所知,在这个大内朝廷之中,眼?红温廷舜的人,并不在少数。
那么,她今后必须慎之又慎了。
这厢,温画眉插了一句话茬,好奇地?问道:“若是这些旧部,愿意效忠于大邺君主与王室呢?“
此话如一粒棱角遍生的石砾,凭空抛掷于一片滞重?的水潭之上?,打破了初始的滞重?氛围,滋生出了无?数涟漪与水波纹。
温廷安一时颇为纳罕,凝定地?睇了温画眉一眼?:“眉姐儿方才说?了什么,再是说?了一回。”
其实,方才的那一句话,不过是温画眉的无?心之言,她没有料到长姊竟会生出这般大的反应。
温画眉认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当下低眉顺眼?,吐了吐舌,说?:“不好意思,长姊,画眉方才说?话并没有这般恰当,恳请长姊宽宥……”
吕老?祖母目睹此状,委实是忍俊不禁,先是道:“安姐儿,你?就莫要吓着眉姐儿了。”
温廷安也意识到自己的口吻,多少有一丝咄咄了,她遂是放软了口吻,温声说?道:“画眉,你?方才的提议,给我开拓了一条新思路,因于此,我想让你?再说?一回。”
“啊……是这样?吗?”温画眉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袖裾之下的两条手,慰为不安地?搅缠在了一起,松了又紧,紧了又送,良久才松弛开去,清了清嗓子?,说?:“我是觉得,既然两朝百姓人民,都能安居乐业,那么,为何两朝的官员不能达成一种和?解呢?两方人马,一定就是一种敌对的关系么?温廷舜联络了晋朝旧部,一定就是谋逆么?为何不能是,旧部皈依了大邺,要悍护大邺的百姓呢?”
温廷安道:“旧部不一定会拥护官家?,但会选择镇守这一方疆土所生活着的百姓,眉姐儿,你?想要表达的是这种意思么?”
温画眉点首如鸡雏啄米:“嗯,安姐儿所言甚是!”
吕老?祖母闻言,抚掌称叹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般一来,让温廷舜这小子?收复他的旧部,亦是未尝不可,有了旧部势力,行军打仗之事?,便系如虎添翼。”
吕老?祖母当下便是自袖袂之中,摸出了一块田玉质地?的织金玉璜,递呈予温廷安近前。
温廷安凝睇了这一块玉璜一眼?,说?道:“这是……”
在幽明烛火与鎏金日色的洞照之下,琉璃色的火光,便是在这一块玉璜之上?浅浅地?镀上?了一层朦胧绰约的光晕,玉璜是呈一枚月牙的形状,线条流畅,质感轻盈,中心位置錾刻着一个大气磅礴的「谢」字,瘦金体,看起来分外漂亮雅炼。
吕老?祖母解释道:“这是畴昔老?妇与旧部交涉之时,旧部为聊表深交之谊,便是将此信物,赠与老?妇,以为念恩。“
温廷安道:“原来如此。”
她不由收紧了力道,将此枚玉璜牵握在掌心腹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