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升淡觑她一眼:“这?句话,你是?不是?问过九斋里的每一个人?”
崔元昭:“还差庞礼臣、朱耷和苏子衿,不过,他?们?三人目下不在洛阳城,我也没法?子问,你是?最后一个能当面到问的人了。”
沈云升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朱耷和苏子衿人在冀南当差,庞礼臣则在偏北的漠河一带。不过,说起冀南冀北,近时宫中?传了一些风声,官家打算着重整治这?两处地方,因为钦天监说这?两处地方可能会有地动。如此?,不知?朱耷和苏子衿会不会受到影响。”
沈云升之所言,与温廷安心中?的消息源完美契合在了一起。
她想说,官家在整治冀北冀南之前,会先着重整治国帑仓部,消弭掉一切尸位素餐的蠹虫。
她薄唇轻抿成了一条线,朱耷和苏子衿,竟是?任职于冀北往南之地,这?也就?意味着,到时候他?们?很可能会碰上一面,甚或是?打交道。
温廷安陷入一丝踯躅,她去?冀北,要不要将沈云升、周廉、吕祖迁和杨淳他?们?捎上?
都是?九斋之中?出生入死过的人,若是?一起干事的话,想必能够事半功倍。
更何况,地动一事,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
假令要让九斋一起行动的话,那一定要给阮渊陵打工作报告,到时候也要问一问大家的工作行程。
正思忖间,只听崔元昭对?沈云升旁敲侧击道:“云升兄的那位同僚,我见过的,你们?经?常在公厨用膳,有时还会一起出诊。”
沈云升没有否认,更未感到丝毫的不自在,仅是?坦然磊落地『嗯』了一声,道:“你不是?在女院么,怎的会知?晓太常寺的动向??”
崔元昭笑盈盈道:“女院有几位新来的授课前辈,月前在太常寺致仕,前辈们?对?沈兄印象极好,对?你的日常几乎也算是?如数家珍。”
沈云升揉了揉额心,陡地想起那些前辈是?谁了。
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温廷安的神识有些恍惚。
她一直觉得,沈云升与崔元昭乃属原书的男主?和女主?,应当会在在一起的,但不知?她哪一步走得不循规蹈矩,导致情况出了变数,沈云升与崔元昭没有在一起,他?们?各自有了心悦的人。
崔元昭与吕祖迁处在了一起。
沈云升与太常寺的一位院正处在了一起。
因缘际会之下,他?们?的命运轨道相互交错又相互交叉。
温廷安也从未料知?过,自己会与原书当中?最大的反派在一起了。
那一个原本要挞伐大邺、复辟亡朝、将她抽筋扒皮做成人骨灯笼的人,如今,她要盛装,去?冀北见他?。
一抹忐忑的思绪,不经?意之间攫住了温廷安。
沈云升还有要事,并未多聊,很快就?回太常寺忙碌了,毕竟,院正的休沐日极少,基本是?全年无休。
沈云升离开后,两人回了女院,因为是?明?日要出发去?冀北,一切停当都得提前拾掇好,温廷安的行囊非常简淡,她的东西?很少,收拾得非常利索。
晚间,崔元昭搴帘入内,躬自帮她卸妆,并道:“翌日寅时初刻,妆娘和绣娘皆会来,一切我都会帮你安排好。廷安兄,只消风风光光地去?见温廷舜就?好。”
温廷安心窝子逐渐涌入一阵暖流,在女儿家的事体上,她确乎有些稚拙,处处需要崔元昭来引导。
温廷安低低地垂下眸心,眼尾渐然浸染上了一抹薄薄的胭红色。
不知?翌日的时候,温廷舜见着她这?般面目,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态呢?
她心中?如潜藏着一只悬鼓,有怦然,有悸颤,亦是?也有畏葸,想要去?见他?,但又囿于自己此?刻的扮相,有些赧于见人。
正思忖间,温廷安手掌心里,添了一样?物事,她垂眸去?看,仅一眼,悉身一怔耳根红得滴出血来,气息有些不稳,微愕地看着眼前人:“元昭……”
崔元昭眨了眨眼眸,笑道:“情到深处自然浓,这?一样?物事,你们?到时候肯定会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