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小姜妹妹还记不记得,当初跟在王夫人身边的那个男孩儿。”
两年前的时间不算远。
但姜佩兮素来记性不好,很多隔远了的事她记不全,更有不少会记错。
不过那个跟在阿娜莎身边的男孩,姜佩兮忘不了他。比前世少活了八年的刘承,就是因救他而命丧宁安。
对上姚九娘的目光,不知其用意的姜佩兮沉默好半晌,才颔首表示记得。
终于等到对方回应的姚九娘松了口气。
她把话继续往下说去,“这男孩的家里,很想感谢小姜妹妹。只是他们不知该如何拜访你,才不至于太过冒昧。便转着关系托我来牵线,好向你说声谢。”
这番话说下来,姜佩兮推测出男孩家中应是富贵非常。
但她对见外人没什么兴趣,便出口婉拒道,“那孩子不是我救的,他家里也不用特意来谢我。真正救他的人已经死了,倘若他们真想感谢,就为那个侍卫上柱香吧。”
“那个侍卫是因小姜妹妹你的命令才去救人,他不过是奉命行事。”
没达到预期,姚九娘自不会放弃,“那孩子家里还是想拜见你,尤其是他父亲,想亲自向你道声谢。”
姚九娘的话姜佩兮听得不舒服。当初刘承因她一时口快而殒命,这是她心里的结。
两世里,姜佩兮各有亏欠。
而刘承是她连续亏欠的人。前世他因为刺杀镇南王嫡次子的命令而死,今生他又因救人的命令而死。
这种微妙的,恍若重蹈覆辙般的结局。让姜佩兮在不经意间恍惚怀疑起,命运是否在捉弄?
即使重活一世,留不住的人依旧留不住,丢掉的东西还是会在不知不觉中,不可抗拒地遗失。
这次回溯,她究竟能改变多少?
在这无法抗拒到显得浩茫般的宿命之下,个人的清醒转变究竟有无意义?
她能否避开前世所犯的那些不可饶恕之错,又同时庇护许多在权力倾轧下挣扎喘息的无辜生命?
做到前者,她只需冷漠旁观。这不难。
但若想做后者,则需要能力。她是否有这个能力?姜佩兮问自己。
“小姜妹妹?”
久未等到对方回应的姚九娘再度开口,这次她列出**的条件,“这男孩家也算大富大贵,他们拜见小姜妹妹,绝不会辱没你。”
“富贵?”
听出姚九娘话外之音的姜佩兮重复她的用词,面上浮出些笑意,“比我还富贵吗?”
她并没用讥讽的语气说话,而是添注许多好奇的意思。
可姚九娘却被这句反问臊到,一向八面玲珑的她此刻罕见露出些许尴尬,“自是比不过小姜妹妹。”
除开京都正坐在龙椅上那位,没人有脸在大世家的主家面前论富贵。
尤其是围绕在小姜郡君身侧的亲眷,无不是权势撑天的贵胄们。
牵带粘连着,若能联合起来,颠覆京都也不算是难事。
姜佩兮揭开茶盏抿了口,出口的音色清淡,“既然没有我富贵,就不是非见不可。”
姚九娘还想再开口,余光却扫见蓝雪花,立刻截住话,“小姜妹妹既心意已决,那就这样吧。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这话说完,她毫不犹豫地颔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