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佩兮只好把手从他那抽出来,收回自己的衣袖里。
屋舍的布置全数依照闺阁时期姜佩兮的心意。
尽管当下的她已走出闺中多年,心境喜好不复当初,但再谈起当初这般设置的缘由,却没有任何问题。
她便和丈夫一点点说,想到什么说什么。
从这个瓷瓶扯到那个香炉,又牵引到在这里与诸多贵胄的少时相处。
其中不乏他们的许多糗事。
“崔主君的箭术很差,经常射到别人的靶子上去。因为嘲笑他的人太多,他就再不肯拿弓箭了。”
“陈郡君自幼沉稳,八面玲珑。但崔主君总能把她气到,并骂他是‘蠢货’,可以一直骂到后半夜。”
姜佩兮越说越觉好笑,“谁知道,他们如今成了夫妻。”
“崔主君如今变了很多。”周朔道。
姜佩兮戳破崔旷的伪装,“未见得,他看上去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憨。”
“还有小温郡君,她小时候走路不稳,五步路能摔三次,温郡公只好一直背着她。表哥和温郡公关系不错,便经常讥他是把妹妹当女儿养。”
周朔对裴岫展开极富个人偏向的谴责,“裴主君嘴上一直不饶人吗?”
“哪里是不饶人?他最会挑事。”
嫌弃完裴岫后,姜佩兮问周朔,“你觉得桓二郡公怎么样?”
“端方高雅的君子。”
姜佩兮憋笑道,“他很好哭,而且很黏桓郡君。一会见不到姐姐,就哭得呼天抢地。桓主君和桓夫人都拿他没办法。”
“桓郡君和王大郡公因自幼定下婚约。长辈们便借此打趣桓二,说桓郡君以后嫁去宛城,他就会一辈子见不到姐姐。”
她的话就此顿住,周朔看向妻子,“然后呢?”
姜佩兮这才继续揭秘,“桓二给王大郡公下了很多巴豆,害得他几天出不来门。反正每次见面,桓二不是弄巴豆,就是放蛇虫鼠蚁。谁晓得,后来王二娶了桓郡君。我们都说,王大郡公是给弟弟挡灾来的。”
“完全瞧不出桓郡公少时这么……”
周朔勉强用这个词来形容桓二,“淘气。”
“后来小温郡君嫁给桓二。我们都跟桓郡君说,两个爱哭鬼凑到一起,华阴要被淹了。你却留在宛城,真是可惜。”
“为什么这么说?”周朔不懂其中因果。
“华阴多山峦少湖泊,偏偏桓郡君痴迷垂钓。她每次出来,都逮着各处湖泊钓鱼,几乎整场宴会都看不到她的人。”
姜佩兮忍着笑,“现在华阴被淹,有水自然能养鱼。她却不在华阴,难道不可惜吗?”
因果背景明晰后,周朔也开始笑。
他们碎念着说话,姜佩兮说,周朔应。
没什么意图,也并非刻意寻找贵胄们的丢脸往事。只是说她少时的所见所闻。
在闲静平淡的时空里,仆婢通报的声音从外传进书房,“老夫人遣人来看表姑娘。”
“请。”姜佩兮开口道。
进来的是个老嬷嬷,她头发已经花白,脸上褶子很多,但瞧着仍很精神。
看见人,姜佩兮起身下榻去迎,“高嬷嬷。”
年老的嬷嬷向她行礼,姜佩兮屈膝拦住,“嬷嬷怎么要折煞我?”
老嬷嬷笑着,仔细将眼前的姑娘看过后才道,“礼不可废。”
高嬷嬷是姜裴夫人身边侍奉了多年的嬷嬷,陪着她出嫁,又陪着她归家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