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宜头头是道的分析让姜佩兮想到了阿姐,或许主君都是这样理智,并善于权衡利弊。
她们做出的任何决定,背后都是极为深厚的考量。
水边的寒气让姜佩兮不适,她便没有在外多停留的想法。很快就坐上马车,返回府署。
但回程并不顺利。
姜佩兮被堵在了抵达府署的前一条街上。
堵住道路的是灾民。
他们排着长队领粮,因人太多竟将长街堵到马车无法通行。
姜佩兮不急着回去,便没同意杨宜让人清道的想法。
她掀开车帘观察领到粮食的灾民,明明获得了粮食,可他们脸上毫无喜色,反而一派哀丧。
没能捺住心中好奇,姜佩兮询问经过马车的妇人,“你们得了粮食,怎么还这么难过呢?”
枯瘦的妇人掀起眼皮看向车内尊贵优渥的夫人,不禁冷笑:“你们把粮价翻了十倍卖给我们,还要我们高兴不成?吃人不吐骨头,说的就是你们。”
姜佩兮愣住,此刻她才看清被妇人捧在怀里的粮食,它根本不能被称为粮食。
这是喂牲口的麸糠。
“这个,就这个?还要你们自己掏钱买?”姜佩兮不可置信。
妇人冷冷瞥了对方一眼,随后便顾自离去。不再搭理这个吸着她血的贵胄。
看着妇人离去,姜佩兮放下车帘,叹道:“周氏这做得也太……”
“他们粮食已经缺成这样了吗。七县公怎么也没和我说呢。”
姜佩兮呢喃着自语,她又掀开车帘,对守在车旁的刘恩道,“你回去趟,让阿青把所有粮食都拿出来,往这边送。再让她去四处买些,先买五万石,边买边往这边送。”
刘恩看向这个天真不知事的主子,“依属下看,姑娘没必要这么做。毕竟东菏并不是缺粮食。”
“怎么说?”姜佩兮不解。
“姑娘先前送给东菏的粮食没用多少,如今这些人买的粮食,就是姑娘先前送来的。”
姜佩兮否认:“我送的是粮食,不是麸糠。”
“是,只是被他们换了一下。他们用麸糠,向周氏兑换了您送的精粮。”
刘恩这话出口后,姜佩兮的面色瞬间冷下来,“他们是谁?哪些人?”
“东菏的富户豪绅。”
“去见周七。”姜佩兮冷声道。
她心里积了火,不发只会气坏自己。
于是在马车行驶后,姜佩兮对车外的刘恩道:“那些兑我粮食的富绅,你去把他们请到府署里。”
“怎么请?”刘恩进一步确认主子的心意。
“愿意自己来的,就让他自己来。不愿意的,就给我绑过来。若是还有敢跑的,就打断他们的腿,架到府署去。”
“是。”
姜佩兮被气得不轻。
难怪周三明明往东菏送了那么多粮食,这边却还是缺粮缺成这样。
他们周氏不仅粮食运输的途中被克扣,甚至那些千难万险到了东菏的粮食,竟然还被富绅全数私吞。
这里头又有多少交易?
他们到底有没有把灾民当人看?
用麸糠赈济灾民,还要灾民用比正常粮价高十倍的价钱去买。
难怪灾民频频发生暴动,这都是他们周氏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