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一样。”她撇嘴道。
“哪里不一样?”
“您是周氏的人,您是贵人,出身比我好很多、很多。”
听到这话周朔不禁失笑,他看向面色不忿的女孩,耐心道:“我的出身不如你。”
“您是常氏的大公子,母亲是周氏贵女。出身比您好的人,没有多少。”她仰着头,显出几分矜傲。
周朔眸光微寒,问她:“常忆和你说的?”
吉祥没接话。
“离此地快马三日,有个小镇。那里民风淳朴,邻里和睦,我幼时就生活在那。”
看着面露疑色的小丫头,周朔继续道:“我父亲是很宽厚的人,也很宠爱我。打鸟抓鸡,摸鱼捉虾,他都纵着我。不仅如此,他还会帮我做弹弓,制鱼网。”
他已经很多年没回忆过那段往事。
如今再提,尽管记忆里的人已面目模糊,但那份无忧无虑却跨越重重时光,再度降临到周朔身上。
“还不懂吗?”周朔无奈笑起来,“我是私生子。”
“是我母亲,和她侍从的私生子。”他补充道。
吉祥面上血色淡去。
私生子,下贱龌龊的私生子,他是世间最肮脏的存在。
吉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常恪。常氏给我这个身份,只是为他们自己遮羞而已。”
他脸上的神情如往常一般温和,可漆黑的眸中只有冰冷。
“你的出身比我好,吉祥。至少你不是见不得光的。”他说。
“你的这场局,处处是生机。你只要再静心观察一会,就能翻转局势。”
他将昨夜守岁时,棋局中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直到此刻,吉祥才知道,贵人早就发觉了她的委屈不甘,她的愤怒无助。
他在教她,反而是她悟性不够,一直没有察觉。
吉祥低下了头。
她恍然觉得自己是幸运者,相较于这个世道里最不幸的私生子而言。
高大宽厚的长辈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他再度感知到小丫头情绪的失落,并猜到原因:“吉祥,你还是个孩子。此间的不公,不是你造成的,不用愧疚。”
“另外,不必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不必事事都要做到最好。即使你不优秀,你也可以得到我们的帮助与爱护。”
他说:“不论你将来选择何种道路,我们都不会厌弃你,你随时可以回到我们身边。”
察觉到有目光注视,周朔看向回廊一端。
妻子肩上披着厚厚的斗篷,她看向他们:“丸子羹都要凉了。吉祥,你不吃的话,我就给阿商了。”
“去吧。”周朔推了一把小丫头的背,将她从沉重的负担中推出。
“她吃的,给她留着。”他抬高声音,回答那端的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