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善儿是慈爱与纵容。
在姜佩兮恼怒于孩子的顽劣时,他总是说:“不要紧,我们慢慢讲道理,左不过他还有我们庇护。”
但是这些也不必告诉常夫人,姜佩兮便只笑。
她看向抱着孩子的丈夫,他抱孩子的姿势已很熟练,现在他已经能独自把孩子哄睡着,而不用劳动她。
外头的光将枝叶繁茂槐树的影子投在纱窗上,斑驳零散的光晕落在周朔身上,是满身的静逸悠然。
周朔从未想过此生会有子嗣,也从未想过他的人生里会有这样静好的时光。
等孩子睡熟后,他才把孩子放到妻子身边。
正好到了常忆和吉祥下课的时间,常夫人起身告辞。
周朔送她出去。
这位常氏主妇,周朔对她敬重为多。
如今她有照看自己妻子的恩情在先,他更是感激。
走到屋外,常夫人看向他,关照道:“姜夫人还在月子里,司簿凡事多细心些,切莫让夫人操劳。女人很多病都是月子里害的,月子里伤了身,日后怎么治都养不好。”
“是,我会留心的。”
周朔欠身向常夫人道谢,他完全展示出对长辈的尊敬与恭顺。
过于谦和有礼的姿态,让常夫人不由忘却他们之间的隔阂。
带着惋惜的心情,她看向眼前谦恭的晚辈:“其实,我很敬佩你母亲。她真的很有勇气,很有胆量。”
他垂着眸,神色淡漠。
见周司簿没有恼怒的倾向,常夫人便继续道:“我听说,你幼时的境况很艰难。但无法否认,当初周夫人生下你,不顾一切带你离开常氏。那时的她,是爱护你的。”
他仍旧静默,像个木桩子。
“恪儿,其实你父亲也……”
“常夫人。”一直沉默的周司簿冷不丁开口,他语气中的冷意冻住常夫人所有的侥幸。
黢黑幽深的眸色褪去刻意伪装的温和,显出其本性的阴鸷。
他脸上仍挂着浅淡的笑,只是那笑和平日的亲切全然背离,甚至让人心底发寒。
“你这是在挑衅我,还是在挑衅周氏?”
是质问。冷漠倨傲。
常夫人迅速将自己从长辈的身份里拽出,她欠身行礼:“常氏冒犯,还请司簿息怒。”
“娄县常氏,连临沅一脉的怒火都无法承担。而你,却敢质疑建兴。常夫人,太要了巧,往往会满盘皆输。”
常夫人低下头,姿态谦卑,“常氏受教。”
周朔最后扫了眼常夫人,漠然转身。
周朔本以为,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将不会再有人提起。
可当他进到内室,将要掀开帘帐时,他听到妻子的声音:“那个常恪现如今在哪里呢?”
周朔送常夫人出去后,寇嬷嬷进屋给姜佩兮送药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