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敏锐,可她完全信任他。
他们沿着回廊离开,不再关注少年人的好胜之心。
常氏兄妹互不相让的斗嘴自每日清晨开始。
治寿常府完全热闹起来。
十七的少年,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就是拌嘴也显得很有趣。
在世家外,不用再每一句话都瞻前顾后,如履薄冰。
姜佩兮托腮看他们你堵我一句,我呛你一句,听着就忍不住发笑。
周朔将洗好的果子递到妻子手边,他看到她的笑。
于是看了眼他本该判为算是吵闹的兄妹俩,觉得自己提了个不错的建议。
酉时的太阳还未落下,它的光并不刺目,透过枝叶繁茂的藤萝,零零星星洒进金堂屋。
看到周朔手上沾了水渍,姜佩兮把绢帕递给他。
他们并没有交流,妻子的关注点全在那对闹腾的兄妹身上。
但周朔觉得,这已是他人生最安逸的时光。
朦胧柔和的光,浅笑安然的妻,是他在梦中都不敢奢望的画面。
长兄的嘱托在先,常二时刻不敢忘。
他很快就计划起该怎么将自己的所学,全部传授给啥也不懂的小姑娘。
姜佩兮和周朔由着他折腾,他们不图常二教会吉祥多少。只打算让吉祥先提前摸摸弓箭,不至于正式学习的时候太生疏。
但常二没把事办好,还惹得长兄发了火。
周朔发火的原因说大算大,说小也小。
常二教射艺时,将靶子的方向安置在院门口。
于是当姜佩兮从花阴后转进院门时,人还没站稳,就被周朔一把扯住,护到身后。
周朔的怒意在瞬间显露:“谁允许你这样放箭靶的?”
“司簿……我、我不是故意的。”常二被吓得结巴。
“你办事就这么糊涂?你还能做好什么?”
是毫不留情面的训斥。
姜佩兮从周朔身后探出头,才看清情形。
箭靶的方向和院门口重合,是有些危险。手上拿着弓箭的是吉祥,她看起来很不安。
姜佩兮低声道:“提点一下就好了,干嘛说这么重的话?”
花阴投下的阴影模糊周朔的眉眼,“这都不能说么?”
他们白住着人家的宅子,又是请的常公子教射艺。
姜佩兮觉得他们姿态该放低些,她去牵周朔的手,压低声音:“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我咄咄……”周朔被噎住。
他很快垂下眸,遏制眼中翻涌的情绪,以及莫名的不甘。
“是我失态了。”
他用这句话将所有揭过,然后落荒而逃。
姜佩兮怔怔看着周朔离去的背影,他刚刚挣开了她的手。
稳住情绪,她看向三个不安的小辈,宽慰他们:
“没事,下次注意就好。他刚刚话重了些,常公子别往心里去。”
常二连说“不敢”。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长兄,温和从容于瞬间**然无存。怒意下倾泻出的严厉苛刻,与他身在娄县的父亲近乎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