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怒意多像冰火,寒凉地使人望而生畏。
舒淡冷清的眉眼一旦褪去笑意,冷艳的面容便显出高高在上的孤矜高傲。
不可亲近,不敢亲近。
于周朔而言,妻子这样的神情转变他已很熟悉。
倘若他再试图说什么,那么她冷淡的眼中将溢出厌恶。
然而他还是选择鼓起勇气,“我想和你一起去。”
“可是我不想。”满载凉意的声线,剔透清浅的眸色像檐下的冰霜,倦怠与厌烦一齐裹着微不可见的戾气倾涌而出。
他想说的话哽在嗓子眼。静默一瞬,周朔很快整理好情绪,他放缓了声音:“好。我会安排好明日的行程。佩兮明早想什么时候动身?”
“卯时。”
“那么早?不用过早膳再去吗?”
“不。”
“好。”周朔站起身,他松开了握住她的手,一派恭敬,“我先去安排,可能不太周到,佩兮有想带的东西就让阿商和我说。”
平慈寺法会的相关内容很快送到了周朔手里,是常氏送来的消息。
平慈寺这次请来的高僧法号为三相,他曾在阳翟布道讲经,道行颇深,也很受信徒敬重。
只是如今裴主君一心向道,阳翟也就没有他们佛家的容身之处了。
比起这位法师来自何地,周朔更加关心明天妻子的行程能否顺遂。
他给常氏写了信,罗列出需要他们在平慈寺打点的地方。
尽管请辞信已经被递往建兴,但周氏并没有与他断了联系。他仍旧能差遣周氏的仆役,可周朔不想再和建兴有交集。
他的想法很简单,等时日久了,建兴的主君就会忘了他这么个人。
他又不是虔诚的忠仆,也没有滔天的本事,主家很快就可以找到比他更好用的工具。
傀儡而已,建兴多的是。
周朔对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没什么兴趣,倒是翻了翻明日三相法师要讲的经书。
晚膳的时候,姜佩兮没出现。
寇嬷嬷惆怅地禀告东家,夫人没有胃口,不来用膳了。她很为这位夫人忧心,夫人的气性也太大了些。
且不说她现在身子重,不适宜凑热闹。就是当下为着东家不陪她去那什么法会,便甩脸子连饭都不肯吃了。
哪个男人能纵着这样的脾气?
听到她的禀告后,东家在位置上坐了好一会。
寇嬷嬷提心吊胆地为夫人辩护:“天热,许是夫人下午中了些暑气,现在没胃口也是正常。”
“请大夫来。”东家站起身。
寇嬷嬷心头一跳:“暑气罢了,让夫人歇歇就好,请大夫也就那么回事。”
东家看向她,有些叹息:“夫人是心情不好,还是真的不舒服?”
寇嬷嬷低下头,没敢回话。
“煮些绿豆汤,再弄些点心,不要弄得太甜。待会送到屋子里去。”东家这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