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原本是不愿答应的,他说哥哥早便卖进了顾府,又是签的死契,可是……”陈青凝声音有些虚弱,她顿了顿,“可是那贵人又同爹爹说了几句话,他便同意了。”顾凉唇角缓缓勾起,冷声道,“想必那人是告诉你们,既然青岚是我的正君,顾家定会先为他脱贱籍。那先前的当契肯定早已被销毁,自然也不存在什么死契。若是你们找上顾府,为了我正君的脸面,我不仅不能处置你们,还得把你们几位当座上宾,好生待之。”贪婪是人性。若是她们当真关心陈青岚也还好,顾家也不会冷眼相待。但这陈家人实在可恶,为了银子,连自己亲生儿子的死活都不管不顾,只昧着良心认下阿岚,只为了威胁拿到更多钱。“既然说到这些,想必他也给你们支招了吧,不然你们也不敢如此贸然找上门来。”陈青凝垂着头,没有答话。顾凉指节轻叩,眸底的温度冷得有几分瘆人。这种事,她大略也猜了个八成。“他同你们说的什么?先用亲情引得青岚心软,让他从顾家倒银子接济陈家。若是不成,再行威胁之事,去到衙门前告状,扬言青岚不孝不悌,不认祖宗。最好是能扯上顾家,把此事闹大,让他和顾家在京都清贵圈里颜面扫地,倒逼顾家出手平事……是么?”也真是脑子无物。想用道德绑架来威胁顾真,简直白费口舌,更别提还想pua她了。陈青凝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明明外头是夏日晴空,她却平白感受到了几分蚀骨冷意。她震惊于顾凉的心细如尘,仅仅只是三言两语,便猜出了个大概。那个贵人的确是想让娘和爹一步步逼迫哥哥,从顾家拿到更多的钱。毕竟顾家在京都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肯定受不了这种声名狼藉的正君,哪怕是为了杜绝流言蜚语,顾府也会答应他们的条件。可是……面对这样深沉的心计,娘和爹想的那些所谓很精妙的算计,简直如同儿戏。如今又被主家挟住,对她正君的恶毒心思全被猜中,娘和爹……又如何能安然脱身?陈青凝缓缓低下头,蠕动了下干裂的嘴唇,恳求道,“还请大人和主君见谅,我娘她们也是听信了那贵人的话,才会起这样的心思。那贵人帮我娘平了六十两的赌债,若是我们家人不愿来,他也会想别的办法,威胁我们来。”顾凉冷笑了一声,“你倒是看得明白。”还算不是个蠢人。陈青凝苦涩的笑了笑,“不然,天底下又何来这般好的事呢?”只是娘和爹不信,更不愿听她的劝。顾凉薄唇冷抿,阿岚素来与人向善,也甚少同生人交际,像这般会对他有如此深切恶意,千方百计要毁他名声的,这京都还真找不出几个。她眸色深邃,脑中忽而闪过一个人。瞬间双手紧握。还真是……孽缘。“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猛地听见这一句,陈青凝有些震惊的抬起头,她涨红了面孔,低声咳嗽了几声,沙哑道,“谢谢。”只是在转身出门前,她犹豫了下,有些心慌的搓了搓褴褛单薄的衣袖,视线看着地面,低声问道,“顾大人,可否……再问您一件事?”顾凉嗯了一声。陈青凝眼圈有些红,声音不自觉发抖,“我那个哥哥……他去哪了?”顾凉看了她一眼,见她似是在隐忍着哭意,缓缓开口道,“在云州。”陈青凝眼睛亮了些许,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道,“他还活着,是吗?”顾凉摇了摇头。“他嫁入顾府的第二年,便染了咳疾,后面去云州老家养病,去年没了,葬在了云州。”“云州……好看吗?”“依山傍水,云光雾海,景色旖旎,比京都僻静得多。”“咳咳……咳……”凛冽的寒意浸透了陈青凝的后背,她猛然伸手堵住嘴,却也挡不住愈发急促的咳嗽声,只仓惶的掏出一块粗糙的手巾,捂住喉头的腥甜。那个会温柔安抚她的哥哥,那个会偷偷藏蜜饯给她的哥哥,那个会在她咳嗽时着急落泪的哥哥……再也不在了。她笑得实在勉强,“哥哥他……到底是福薄了些。”“还有什么要问的么?”“没有了,多谢顾大人。”陈青凝朝顾凉和青岚拘手行了一礼,有些蹒跚的走出花厅。明明应是活力旺盛的年岁,她却像是被竹竿撑着一般,羸弱得风一吹就能被刮倒。青岚看向顾凉,凤眸带着一丝憾色,“妻主……”这般神情顾凉再熟悉不过。“……阿岚想帮她?”青岚微微叹了一声,看着这张肖似故人的脸,的确有些于心不忍。“她是他家人里唯一问起的,品性纯善,并非是大奸大恶之人,应当是真的想见她哥哥,才会跟着陈家二老一起来顾府。”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顾凉轻轻压了压他的眉心,将他轻蹙的眉间揉平,温声道,“看来只好先劳烦师爹帮个忙了。”看她那样子,肺都要咳出来了,再怎么想帮,也得先治好这身病才是。青岚柔柔一笑。顾凉拉过他的手,有些心疼的揽着他的腰,抱着他坐下,“今日委屈你了,阿岚。”青岚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没受到什么委屈呢,妻主便回来了。”顾凉好笑,“看来是我回得不凑巧了。”青岚轻轻倚在顾凉肩上,低声道,“谢谢妻主。”这般全心全意的维护。“小师弟,你猜我在街上碰见谁了!”天稷提着几袋吃的,穿着她在仙客来重新定制的高级仙品白袍,兴冲冲的跑进来。自从她在师弟面前摊牌了之后,出入这顾府是愈发从容了,全然忘了先前东躲西藏的小日子。冷不丁对上顾凉那双淡眸,她倒先吓了一跳。“弟妻,你不在翰林院待着,回来作甚?”顾凉抱着青岚,微微侧了头,淡淡抬眸,“你不在街上揽客,回顾府作甚?”天稷皱了皱眉,“什么揽客,我那不都是为了给你卖力干活么?”而且天机楼那么多弟子在,她摸下鱼要什么紧。顾凉挑了下眉。的确,很卖力的让天机楼赚了个大的。连翰林院都有同僚买了她卖的限量天级灵符,还洋洋得意,到处拿着显摆。天稷把糕点放下,自己倒了杯茶,“弟妻,我这几天可没闲着啊,都在认真帮你钓鱼。”“那你看到谁了。”天稷喝了口茶,神秘兮兮的笑了笑,“郁止。”顾凉蹙眉,“他找你买符?”天稷摆摆手,“都是天机楼的人,他道法哪怕再不精,多少也能看出来那符不值几个钱。”更何况,她天稷堂堂天机楼一把手,这郁止不听代楼主安排四处瞎晃荡,还敢往她跟前凑?没被刁杠都算好的了。“他没看见我,我就见他跟着三皇女一起进了家茶肆,然后没过多久,北燕那位呼延王子的车驾也跟进去了,搞得我眼皮一直跳。”顾凉:“……就这?”就这她兴冲冲的跑回来?郁止本来就是李云霁的八位夫郎之一,呼延崇看样子也是,人仨过好日子就行了,说给阿岚听像什么话。“什么就这?”天稷差点没呛到,指着自己右眼,“我眼皮直跳,这仨凑一起能有什么好事,这不得谨慎点,赶紧来找小师弟算下吉凶吗?”:()妻主掀桌拒接盘,宠夫逆袭两手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