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饮掌心几乎被掐出血来,可他浑然不知,只是走上前去,伸出自己另外一只手心完好的手,语气中带了几分不自知的恳求,说道:“……师尊,您牵我一下。”
江衔释然地笑了笑,伸手在他掌心轻轻勾了一下,随后五指扣紧,把小徒弟拉进自己怀里,缓声道:“这样够吗?”
扶饮闭了闭眼,默不作声地埋进他的颈窝,小声说道,“师尊,您不要骗我,可以吗?”
江衔沉默片刻,轻声说道:“我没有骗你,怎么了?”
此时江衔一只手扣着扶饮,另一只手勾在他的腰间。
扶饮伸手向后探去,一点点顺着江衔的臂膀摸到了他的手背,还有江衔不甚明显,但仍旧微微发颤的指尖。
“……”
江衔倏地沉默了。
那引渡煞气流入体内的手。
扶饮气息乱得发抖,他深呼吸几次,脊背却仍旧抑制不住地发颤。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放开了江衔的手,本能收紧了环在他腰间的臂弯,像是要留住什么难以留住的人一样,略微语无伦次地说道:“师、师尊……”
江衔叹了一口气,伸手捏了一下扶饮的耳垂转移他的注意力,说道:“乖,饮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点点而已,一会儿就好了。”
刚才难过到几乎无法呼吸的扶饮听见这句,不知为何感到心中有一瞬的空茫不已,整个人忽然间却是不再发抖了。
一会儿就好了。
当初江衔第一次被他逮到偷偷引渡煞气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那一次,他眼中向来无所不能,意气风发的师尊在唇角涌出的鲜血浸透,几乎要将半身重量靠在身后的墙上,才能勉强保持挺拔的身形。
那是扶饮第一次擅作主张设下了一道禁制,把师尊关在了他自己的寝宫里,不让他出去继续引渡煞气。
他靠坐在关闭的门扉前,抱着双腿把自己蜷成一块,听见门后轻缓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随后静默无声地停在了扶饮一门之隔的后面。
扶饮知道根本关不住他。
他这个小弟子才什么修为啊?怎么可能关住堂堂明渊仙尊?
江衔就这样在一门之隔的后面,无声站了一整天,最后还是打开了门。
那一刻,扶饮好希望自己就是能够吞天噬地的凶兽,就这么死守在江衔的寝宫门前,让他一打开门就会被震慑得再也不出来,再把外面那些一分一秒都在消耗江衔心血的东西一口闷掉。
他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希望师尊能够为他心软留下,最终却只是等来师尊俯身弯腰将他抱起,转身放回了柔软的床榻上,然后一点点走出了扶饮的视线。
就如同现在这样,好像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如何疯狂修炼变强,只为让江衔能够安然无恙地活着,可是无论如何好像最终结果似乎都是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