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见这话,薇琳的眼睛立即瞪大了一圈。
她也顾不得对那名军官进行“审讯”了,连忙蹲下身来,双手按在了朱斯蒂娜的肩膀上:“你的意思是,是他把你叫醒的?”
“唔……”
朱斯蒂娜有些不太确定地支吾了两秒,随后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得到朱斯蒂娜的回应后,薇琳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她追问道:“他说什么了?”
“不……不知道。”
朱斯蒂娜被自己母亲眼睛里的光芒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她缩了缩脖子,弱弱地回答道:“父亲的声音……很远,非常非常远,我听不清他的话,但我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他!”
虽然比起过去,朱斯蒂娜已经有了长足的成长,但在语言表述方面她还是略有些欠缺,于是在片刻的思考后,她晃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艰难地形容道:“就像是有‘糖’突然出现在了嘴巴里,嗯,突然出现的,一下就化开了。”
听见这话,薇琳轻轻地点了点头,朱斯蒂娜很喜欢用“糖”或者“食物”来代表魔法结晶或是其中的魔力,既然她选择用这种方式来形容自己得到的讯息,那便说明,她所“听见”的声音,其实就是一种以魔力为载体的遥远讯息。
与朱斯蒂娜之间存在确切关联的,也就只有修格本人了。
想到这里,薇琳的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她看向了朱斯蒂娜的双眼,期盼着能够在这双眼瞳当中找到一些自己熟悉的色彩,然而很快薇琳便失望了——朱斯蒂娜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清澈,愚蠢的就如同一只刚刚睡醒的猫咪。
薇琳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能从朱斯蒂娜那里得到更多有关修格的消息,无奈之下,她便也只能重新地看向了昏睡在一旁的圣斯蒂尔军官,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耽搁,这个家伙已经快醒来了,于是薇琳当即抬起手,重新激发了埋在他精神世界里的魔力,让他重新堕入梦境。
“……这至少说明他还好好的活着,多少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薇琳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随后她拍了拍朱斯蒂娜的脑袋:“来吧,帮帮忙,我需要在他的记忆里面翻找一下……你这次得温和点,别像之前一样把人疼醒了,知道么?”
“嗯嗯!”
朱斯蒂娜乖巧地答应着,身躯的后方立即有无数细长的阴影根蔓延伸出来,这些根蔓在半空中迅速地化作一根根纤长的线条,并轻柔地探向了前方的人体。
她此时的模样,已经与修格调用卡尔戎之触时如出一辙了。
……
沉闷的嗡鸣在密闭的广阔空间当中回荡开来。
那连接着延续信标的巨大“心脏”猛烈地颤动了两下,随着能量的变动以及修格意识的倾斜,从延续信标当中投出的光束也不断地在多种不稳定的状态当中切换,而这便使得外部大厅内的光线以极快的速度变化了起来,于是工作中的鼠人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着这种奇异的现象祈祷起来。
“稳定!稳定!”
忒修斯的斥责之声传入了修格的脑海:“记住了,无论如何你必须保证情绪的稳定,让它服从于你的思维与意志,而不是让意志随着它一起波动!”
“这个信标就是大炮,而你的思维就是填充在里面的炮弹,胡思乱想只会让大炮炸膛!”
“你他妈的,别那么激动行不行?一想到具体的人和事就热血沸腾,你是不是想象力太优秀了一点?要不要我帮伱压制压制?”
伴随着又一次的调试失败,一连串让人血压升高的字眼伴随着各种脏话涌入了修格的大脑,这让他那本就背负着沉重负担的大脑变得更加痛苦。
于是修格果断地停下了自己的试验进程,他用力地做了两个深呼吸,稳定住了自己波动的思维,随后咬牙切齿地问道:“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他妈竟然还是个压力怪?”
“不是,哥们,我还没发力呢,你这就承受不住了?”
说话之间,忒修斯竟然又换了一种修格熟悉且微妙的口音,这种“出音味来”的感觉让修格的面容瞬间就变得扭曲了起来。
见修格没有继续反驳自己,忒修斯便也稍稍放缓了语气,他认真说道:“你已经看过延续信标的操作方法了,在正常情况下,它是必须进行一系列的精确校准的……而现在,你以魔力作为媒介,将自己的思维置入其中,这就意味着,你其实已经和这整一套严谨的系统融为了一体。”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你的思维绝对不可以出错,你必须让自己的魔力,让自己的思想成为没有任何波动与漏洞的零件,将最精准的坐标提供给信标本身!”
“我知道,你不用再重复了,让我再试试。”
修格无力地摆了摆手,他闭上眼睛,在脑内快速地复盘了一下自己刚刚在操纵延续信标时所出现的那些失误。
他知道,忒修斯所说的这些问题是切实存在的,自己之前的那几次失误也基本都是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出现,而刚刚那一次,他本来已经几乎成功地将自己的思维与朱斯蒂娜关联了,但就在那一瞬间,他却借着朱斯蒂娜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他在这段时间里非常关心的声音。
尽管因此而产生的情绪波动非常轻微,但就是这微小的错漏,却让好不容易达成的魔力连接重新断裂。
“这至少说明,她当前的情况应该还还算比较乐观?或许接下来,我可以先往另外一个方向尝试尝试。”
修格这样想着,便又一次闭上了眼睛,随着他的思绪不断下沉,承载着大量魔力的金属圆盘便又一次开始了转动,在你有序的摩擦声中,修格的思绪与记忆渐渐被延续信标内部的力量所牵引,关乎那根手杖以及那个夜晚的画面迅速涌现,下一瞬,属于梅尔女神的纯净色彩便从金属圆盘的那些齿轮与纹路当中浮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