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她依旧睡着。
沙织直挺挺地躺着,除了有序起伏的胸膛能证明她活着外,她仿佛变成了一具尸体。
赤司征十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紧紧地握住沙织的右手。
那只总是不经意地扣紧他手掌的手没有丝毫力气,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握着,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
赤司征十郎看着她的脸。
在这一个多月里,他一直陪伴着沙织,缓解她的压力,努力地帮她调整作息,盯着她规律饮食。那张白里透红的脸,正是她恢复健康的最佳证明。
然而现在,她的脸依然红润,却仍然昏迷不醒。
“患者的状态很奇怪。她并非植物人,生命体征很稳定,脑神经也很活跃,和正常人睡眠时的状态很相近,却又一动不动,清醒不了。这几十年来,我在医院接诊过无数患者,从未遇到过类似的病例,这是医学史上从未记载过的情况。很抱歉,除了靠输液维持她的生命,我们给不出任何治疗方案……”
医学史上未曾记载过的病例……难道?
赤司征十郎倏地抬头望向窗外,正对国二时他们篮球部集训的方位。
沙织的昏迷,是否和那个世界有关呢?
将这几年的经历回忆过一遍后,沙织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短短数年,她真的经历过不少事情啊。
亲情、友情、爱情,上辈子她从未触碰过的感情,这辈子她全得到了。她的计划虽然常有波折,但好事多磨,最后的结果都不算差。
上天是眷顾她的。所以,她必然能像以前那般逢凶化吉。她可是直面过羂索都没有挂掉的人啊!
不要怕,从现在开始,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吧。
她每年都有定期体检,身体没有大毛病。最近,由于赤司征十郎的功劳,她的身体倍儿棒,不可能因为健康问题突然昏厥,基本上可以排除突然发病的可能性。
回忆几年时光所需的时间绝对不短,但她依然被困在这片虚无里无法挣脱,基本上可以排除做梦的可能性。
果然是你造成我现在的这幅模样吧,羂索?
她最害怕的事情,终究成了真。
不过,既然她的意识仍在,她应该可以再抢救一下。
我不会轻易认输,让你得逞。
我会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这几年的美好时光,将每一分模糊的记忆还原成清晰的模样。
大家,羂索在我身上埋的炸-弹看样子不会波及你们,真是太好了呢。
赤司征十郎,刚才没来得及把话说出来,真的是太好了。
“她被诅咒了,额头上有一枚咒印。你是非术师,看不见它。”
“诅咒?您能解除这个诅咒吗?”
“不能。诅咒的来源未知,必须找到源头,才能祓除诅咒。”
“我无意冒犯您,冒昧问一下,更高等级的咒术师是否有可能解除这个诅咒?”
“据我所知,不行。就算会反转术式的咒术师,也有治不好的病症。”
“……是吗?谢谢您。”
单人病房再次冷清下来。
赤司征十郎的手指轻轻抚过沙织光滑洁净的额头:“沙织,这个诅咒,就是你不愿靠近我们的原因吗?”
沙织不言,安详地躺在床上。输液袋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顺着导管滴下,钻进她插着静脉针的左手静脉里。
这是她第几次回忆这辈子人生了?第二十五次?第二十六次?抑或第二十四次?她已数乱了。
石神千空,以后你就是我的偶像,没人能超越你。
即使不停地回忆过去,她仍熬不过时间,意识一点点坠入混沌之中。
好寂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