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直到昏睡所用的香料时效用尽,她还是没有醒。
她躺着的时候看起来和常人无异,无论是气息,脉搏,经络,脏腑……都很正常。
他们用了各种方法,但都不太奏效,情况并没有恶化,可也没有改善。
直到五天前,紫离在飞鸽传书中提到,白门已暗中渗透并控制了甸江入海处的大半码头,聂五和华文宇这边已经准备迎敌。樊素玉这才决定启程前往十八连环水寨,顺道回一趟倾城谷,向几位长老讨教。
她让萧逐夜做好最坏的准备,毕竟颅脑中的血脉和经络太过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就会危及性命,哪怕是创出“游魂针”的前任谷主萧轻寒都不一定有万全之策。
“也许她明天就会醒,也许永远不会,又或者某一个瞬间……就不在了。”
有时候,他这个看似柔弱的师妹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冷静。但是这一次,他并不需要别人的提醒。
他都知道,也很清醒。
他已经答应过她,不会害怕也不会自责,所以现在要做的,只是等待和陪伴。
人事已尽,唯余天命。
他将袖中的紫薇花轻轻放入她交叠的手掌间,倚坐在床边。连续几天的彻夜未眠和屋中丝丝沁凉的幽香,让他逐渐生出朦胧睡意。
不知道何时合上了眼睛,也不知为什么突然醒来,仿佛只是一个弹指的刹那,耳中隐入轻薄的叹息,仿佛触动了心底最深处的弦。
他抬起头,只见那支原本放在她掌中的紫薇花此刻却跌落在了床沿。
她的右手也不再交叠在左手上,手肘半屈,滑落在一侧被褥上。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轻唤了声:“雪心?”
没有回答,她依旧一动不动地睡着,容色平静,像是从来没有动过。
第十二天。
午后山中下了一场雨,热意消散了些许,徐家家仆刚将屋中的冰块撤换掉,焉莎便拿着干净的布巾走进屋来。
“萧先生,时辰到了。”
正在窗下读信的萧逐夜点点头,收起书信,接过布巾朝屋后走去。
穿过一道窄廊,就是布置精巧的庭院,庭院正中的大树下是汤泉池,池边以黄石简单堆叠造景,留其野趣。泉水温度高,院中常年气雾蒸腾,将周围景色都遮去了大半,一眼看去宛如仙境。
热气蒸腾起的白雾时浓时淡,隐隐约约看去,原本应该有人倚靠的那个石枕上……似乎是空的?
他心里一沉,快步朝前走去。
虽然有固定身子用的绢布,但池中之人毕竟没有意识,这短短的一来一去之间,莫非发生了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