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打算再回去,不如带着焉莎游历一番,跟着她,焉莎也会自在一些。
这一路,虽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听到的传闻倒是不少。
白翳自拿下了长恨岛之后,就一直没什么动静。只有手下几个堂主出头,收服了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于大局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很多人都在推测,他是在积聚力量,准备对付十八连环水寨的聂五和华文宇。
之前双方也不是没有冲突,但都无关痛痒。起初聂五那边人手少,力量也弱,打起架来没什么章法可言。最多也就是给白门行事增加些阻碍,对他们推进蚕食的脚步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但是后来,投奔过去的江湖中人越来越多,人才辈出,渐渐成了气候,对白门的威胁也越来越大,最终到了不得不直面的时候。
他们甚至还在路上见到了销金阁设下的赌局,赌两方一旦开战谁输谁赢,只不过赔率相差悬殊,下注的几乎都赌白门会赢。
“剑宗如今已经没落了。北剑宗的齐朗唯白翳马首是瞻,这次白翳又娶了南剑宗的宋雪心,剑宗算是彻底归了白翳。再加上他灭了叶家母女,拿下了长恨岛,手上还有怀义山庄、天罗刀这些盟友,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小小的十八连环水寨?”
邻桌的高谈阔论一声声传来,真是想不听都不行。洛雪转头瞥了一眼,是几个江湖人士打扮的客人,有男有女,佩刀带剑,桌上空酒壶东倒西歪,足足有十来个。
“赵兄言之有理!”一个配剑的美貌少妇接口,“江湖上都知道,白翳原本是要娶长恨岛的叶灵芷的,哪知最后却娶了宋雪心。那个女的我见过,承影山比剑那会儿可嚣张得很,想不到失踪了那么久,一现身居然就抢了别人丈夫。”说着目光一闪,很是有几分唏嘘,“不过白翳那样的男子,的确是很难让人拒绝,我也颇能理解她……”
“我倒觉得未必,说不定这两人是联手做戏呢?”一个醉醺醺的胖子呵呵笑了起来,“飞娘子怕不是寡居多年,春心荡漾了吧?”
美貌少妇闻言狠狠“呸”了一声,骂了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万老板此话有些道理。”先前那位“赵兄”频频点头,“宋雪心是剑宗百年来第一位女宗主,可见她本来就颇有手段,野心也不小。此番和白翳联手,只怕另有图谋。这两人是一丘之貉罢了,总之江湖将有大变啊……”
“管他变不变,只要别让老子赔钱就行!”胖子万老板一拍桌子,“老子可是押了一千两赌白门胜,白翳和宋雪心现在就是老子的衣食父母!”
众人一阵哗笑,各自举杯豪饮。只有坐在桌子角落的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摇头轻叹:“白门这一年里扩张过快,只怕开疆容易守疆难,不好说啊,不好说……”
只是他的声音太过轻微,立刻被一阵劝酒的喧哗声盖过了。
这些话却被离得最近的萧逐夜听到,他微微皱了皱眉,但见身边的洛雪目光一闪,满脸愤愤地就要起身,急忙伸手按住她:“别乱来。”说着掏出碎银放在桌上,拉着她快步走出了饭馆。
直到上了马车,洛雪依旧意难平,不满道:“为什么拉着我?那些人既然敢在背后乱嚼舌根,就要做好被人找麻烦的准备!”
萧逐夜不禁莞尔:“真要打起来,你能打得过?”
洛雪抿了抿唇,老实回答:“不知道。”又斜睨了他一眼,“不是还有你吗?”
再说她最近功力又恢复了几成,常常觉得浑身真气充盈,身轻如燕,比在大妙如意城时那副病恹恹的模样好了不知多少倍。她都想好了,真要闹起来她也不会傻到以一敌十,她就专挑那个说什么“一丘之貉”的姓赵的,揍完就跑,不见得就会吃亏。
看她眼神闪烁,萧逐夜就猜到她在想什么,轻轻叹了口气,道:“爱逞口舌之快者众多,不必如此在意,若是句句都往心里去,岂不成了负累?”
洛雪不大同意:“可谁让我听见了呢?我听了不开心,还不让我表达一下吗?”
他是淡泊出尘的世外高人,她可不是。
萧逐夜笑了笑:“当然可以,只是犯不着亲自动手。”说着摊开手,掌心上放着一只小瓷瓶,看起来和他药箱里那些瓶瓶罐罐没什么不同。
洛雪目光一动:“这是什么?”
“精炼的常山粉末。”他收起瓷瓶,笑得十分温和,“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让那十数人将吃下去的都吐出来。”
话音才落,就见方才那个饭馆里跌跌撞撞地冲出来一个人,扶着门前的柱子,俯下身哇哇呕吐起来,正是那个被人叫作“万老板”的胖子。
洛雪抽了口气,赶紧转过头去。
“你什么时候动手的?”
萧逐夜但笑不语,倾身交代车夫行进的路线。
看着他鬓边的长发自耳后滑落,洛雪不由得有些感慨……什么世外高人,他才不是!她是明着暴躁,他是暗着使坏,他们可真是天生一对!
虽说他替她教训了那群口无遮拦的人,但她也知道,事情的根源并不在他们,江湖上会拿此事高谈阔论的人,也不会只有这几个。
白翳说对了,人们根本不在乎真相,只听自己想听的,只传自己想传的。
这么多天下来,她虽然还对“南剑宗宗主”这个身份没什么代入感,但已经不再陌生,甚至还多了几分感情。那些人一个劲地诋毁“宋雪心”,岂不就是在骂她?明明嫁给白翳的人不是她,她凭什么要背这个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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